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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抉择

寒风依旧,节日的热潮仍留着余温。圣诞树还未从广场撤下,撒了盐巴的路面变得潮湿、肮脏,乌黑的水倒映着城市的天空,连白云也变得黑白。

从口中呼出的白气,街上的喧闹,研究所的忙碌,一切又同以往如此,反反复复让人觉得烦躁。

新的一年就在前方,对我却只是重头再来,仅此而已啊。一个人的生活是孤独,但有时候静下来,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就会忽然发觉原来自己真的那么害怕一个人。一个人没什么不好,但却无时不渴望着身边的人。

“大家注意了,过几天就是元旦,希望大家调整好心态,假期过后继续努力。”陈佑的音量明显加大,将我的思绪拉回。我偷偷抬头瞄了一下,不料四目相对,十分尴尬。我假装不着痕迹地瞥过,低声咳了几声。

陈佑静默了,悄悄叹了口气,又扯起嘴角。其实陈佑早就心知肚明,但在她匆忙低下头的刹那,自己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你与我四目相对之前,我的眼神有多么温柔似水,因为是你,是你。

“主任,这么久了大家忙着也没好好聚一聚,是不是要趁元旦一起玩一下?”同事楚乔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刘海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龇牙咧嘴地问。

其他同事听了也纷纷应和,“是啊,难得休息几天。”

陈佑温柔笑笑,摘下了眼镜。

“这倒是个好提议,那么……我回头处理好,大家积极报名就成,关于费用……就当我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吧。”

研究所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容爬上大伙的脸颊,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好了!”

“嘿……搞不好会去新建设的度假村?”

……

我悄悄拿起包走出研究所,不是扫兴,而是实在提不出兴致。我裹紧羽绒服,仍觉得冷。

回到家后,屋子意外地冷清,本以为刘璇在这时会在家,不想连人影都不曾见着。

我打开暖气,想去冲个热水澡,去去寒意。

热水冲散了我的思绪,我浮想联翩,思考着这期间的种种。感伤也好,矫情也罢,人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得开开心心的。

真是怀念呐,与陈展言唯一有联系的大学时期,但只是想着就能回到过去了吗?

温度渐渐淡下来,直到刺激了我的皮肤。

“刘……”我哑口,意识到只有我一个人。水汽缭绕的浴室,热度逐渐降下,我始终捣鼓不了,只好作罢。

我打了个寒颤,急忙套起毛衣,一头钻进被窝,现在,此时此刻,就让我悄悄在这里沉睡会吧,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刘璇坐在江涣对面,把玩着手指,有些紧张,这是自那夜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想吃些什么?”江涣递过菜单,指着上面的一道菜,“虾怎么样?”

刘璇怔了怔,苦笑道:“原来你都不知道我吃不了海鲜……”她终于抬头对上了江涣的眼睛。

江涣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沉默许久才说:“……是我不够细心,你先点吧。”

江涣垂下眼,有些落寞与难堪。

的确,江涣是不知情的。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一次吃饭都是刘璇为他点的菜,自己从来不需要担心吃到厌恶的菜色。现在细细想来,自己竟然连她的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生日是多少都不知道。

“我一起点了吧……”刘璇也不再说话,指尖却微微颤抖着。

“刘璇,上次和你说的事,你怎么想……?”江涣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样……?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

“其实我仔细想了许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只有一个人的付出,最后还是会崩溃,江涣,我太累了。”刘璇正色道。

“我知道,但这次,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江涣本就生性冷漠,情感不知如何表达。

“可是江涣,我已经承受不住打击了,你甚至连我的习惯都不知道。”

“我可以努力,好吗……?”

江涣急忙抬头,神色因匆忙而有些红晕。他的声音哽咽,喉咙像是被人狠狠割了一刀。

刘璇的心弦像是被拨动了,此时的她真的好想抱抱对面的爱人。她低头沉思着,最终叹了口气。

“江涣,我们还能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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