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春月夜,不眠
是夜,无人安睡。
他,是万人之上、高不可侵。被所有人拥戴、好似众星拱月。同时也像蔚蓝望眼欲穿的天幕上,那牢牢镶在天空的太阳,被那些纯白无暇、似有似无,好似坠入青蓝天际彼端的云围绕。他,散着耀眼、夺目且不沾染凡尘的金色辉煌,那金色的辉煌,迷人、华贵或者说是……遥不可及。他散发的光芒使人睁不开眼,即使挣扎着想、渴望要看他一眼,也还是会被那威严的光亮伤害到。
望他一眼,一眼。不再祈求更多,只为他那一回眸,扬起一抹弧度,便已足够。可,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那清澈深邃、使人神往,好似夜幕上璀璨繁星一般的眸子,却从不曾染上他人的身影。是啊,多么干净。没有一丝杂色。
门庭若市的茫茫人海之中,他,遇上了他。
那一个春月夜,晚风肆虐。
那轮明月静静钦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之上,缀在夜幕上的璀璨繁星散着微弱的光芒,和着银色的月光,是否有一丝诗意与唯美呢?
他高贵、养尊处优,但却十分孤寂,无人敢靠近他。但他却牵住他那高贵的手,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怜惜,‘在下可不论公子是何等尊贵,在下只知,公子可让在下陪伴您,公子便不会再孤寂。’这一句话,牢牢记在他心里。
他诧异,为何高贵的自己会被一个凡夫俗子牵着鼻子走,还是,自己的心已经不知何时被他夺走?为何每次看到他,心都怦怦跳个不停?
他的手一次次被他牵起,他的心一次次被他夺去。
那一次,他尊贵的龙体被他扑倒在肮脏的地面上,华贵的锦衣被飞溅的泥土染脏。白皙的脸颊出现一抹红晕。
那一次,他纤细的手第一次被他牢牢握住了,他想挣脱,但从手心传来的温存让他不住留恋,他想任性一次。
那一次,他被他引入幽森的树林,在散发着银光的萤火虫见证下,他柔软的唇被他允吸着。
……
他和他,有着无法割舍的种种牵绊。
谁又知道,冥冥之中,他们食指上的红线是否会在夜晚绽放光芒?
纯白的花瓣,沾满透亮的露珠,划过他们不染凡尘的脸庞,湿了朱唇,消失在尽头。最终,还是留不住手里的花瓣,他还是会和花瓣一样,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春夜朦胧,不及他湿润的眼眸。串串泪珠从他发红的眼眶落下,他用手将它抹去,只望看到他的笑颜。将他发颤的身体拥入怀中,身体的温度将他和他渐渐融合。
记得在那个月下,他静静被他抱入怀中,被他温柔的声音蛊惑,听着他说出那一句话:
‘若可让公子露出笑颜,那么在下将代您哭泣。’
那短短的一句话,让他一塌糊涂。他的心,不再平静。他,也不再迷茫,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自己,是多么爱他。
可笑的是,他堂堂一介明君,坐拥三千佳丽,却为一男子倾心。
那次,他们的感情走到尽头。又是同样一个春月夜,他身负百余之玄铁所制的箭,背部裸露,被利刃所伤的血痕触目心惊,拖着一只断臂,一步一步爬到跪在地上的他面前。爬到他面前的他眸底的光芒不再耀眼,反而如空洞一般失去生机。血,将他的面庞染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托起他洁白的面庞,染血的唇印在他的朱唇上,说出了一句话。
‘我……爱你……’
多么可笑的恋情,最后的一个吻,染上了血腥的味道。
他抱着他渐渐冷却的身体,留下了最后一滴泪。
春夏秋冬过去,又迎来一个新的春月夜。窗前的梅花树又绽开,一片片洁白的花瓣,就像那个夜晚一样。看着那棵树,他没有落泪,只是笑。
‘他定不愿我落泪吧。’
刹那间,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倚靠在树旁。那人嘴角的弧度即使在夜色之中也还是那么清晰。他拔腿狂奔,投入他的怀中。
花瓣在夜色中是那么醒目,但在两人的相拥中,更显渺小。
两唇紧紧相印,花瓣染白了四周,是多么寂静。
春月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