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二赶早过来,刚到门口,却顿住了。
门是大开着的,这不是师傅一贯的作风,师傅平日里喜欢虚掩着门,留一条缝,等他来了,再大开着,以供人进出。
他觉得古怪,非但没有上前,反而连连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乘他不备时像蛇一样缠上了他提着药箱的手,肌肤相触,冰凉得刺骨。
他惊得一下子转过身来,却正对上明眸皓齿的沈伞伞。
“小哥哥,你找谁呀?”沈伞伞浅笑盈盈,攥着一缕散下来的头发绕指把玩。
她早听姐姐说了学徒的事,这下是存心拿川二寻开心。
川二那里见过这种架势,耳根子红得都要滴出血了,脸低到胸口:“姑娘,男女……有别,可不可以……请你把手挪开?”
“你还没说找谁呢,我怎么把手挪开?”沈伞伞暗自偷笑。
为避免川二恼羞成怒,她只得不情愿地挪开手,斜倚在门边上,以便好整以暇地看看他窘迫的脸。
忽略那身布衣,这小学徒生得也挺好看的,这世上,好看的男人大多不够老实,可这小学徒身上却偏偏有股老实到骨子里的气质。
这很矛盾,却也恰恰是吸引她的地方。
川二本来已稍稍缓过情绪,可被位姑娘细盯着不放的事实还是让他很难为情。
他一紧张,就又开始结巴起来:“我是……医馆的……学徒,来找……我师傅。”
“小哥哥,你既是医馆的学徒,能不能麻烦你替我看看脉,我觉得我的头好晕呀~”沈伞伞作势虚虚倒了一下,小手娇弱的伸向前方,只等着哪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扶起。
川二心里想扶,可又惦记着方才那句“男女有别”,他思前想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伞伞等了半天没人来扶,撇了撇嘴,自己委委屈屈地正了起来。
她生着气,口气也不大好:“我这头还疼着呢,你给不给我看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你看。”川二心知先前已经得罪了姑娘,他唯恐这姑娘是真疼,心一横就搭上了沈伞伞的脉门。
沈伞伞看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心里好笑:这可真像戏文里“良家女惨被无赖欺”的一出。
她虽然闲得发慌想找乐子,却也没真想为难人。
更何况,她眼前忽而浮现起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心里已然酸胀得厉害,现下只觉得意兴阑珊,再无心逗弄起小学徒来。
再说这沈卿蔓正朝着前院走来,以她的视角只看到倚着门的沈伞伞。
她弯身理了理裙摆,大步走上前,正要问问她今早做什么去了,却看到一幅异常诡异的画面:
川二紧扣着沈伞伞的右腕?沈伞伞一脸泫然若泣?
她嘴角一抽,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种反过来还正常些的感觉。
沈卿蔓轻拍额头,尽量拍散这些奇怪的念头,然后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生怕没人注意,还用力跺了跺脚。
两个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她,一个有心解释,却又不想让姑娘难堪,于是选择了半天不吭声,一个心里有鬼,悻悻然的收回了手,将自己当成一个木偶人。
沈卿蔓一头雾水,这不像两个人的作风,但她还是根据一贯的经验厉声呵斥着罪魁祸首:“沈伞伞,休要胡闹!”
沈伞伞心里纵有万千愁绪,嘴上却绝不肯落人下风:“姐姐,你学徒生的倒是秀色可餐,怪不得姐姐要护着他!”
沈卿蔓的脸顿时就黑了。
嘴上逞能的下场就是打扫院子一个月,还不得动用内功,沈伞伞无言以对,惟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