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不止是心里有所挂念的人,还有做了蠢事的人,例如常星明。
常星明吸了口凉气,背上任旧是火辣辣的疼。
师父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实打实的几十鞭子。
他眼前突然一黑,一双青黑色的靴子登时出现在他面前。
紧接着一阵隐含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师弟,这更深露重的,你怎么还在屋外头杵着,而且还这般贴墙倒立着?”
常星明涨红了脸,片刻又冷静下来。
这只臭狐狸应该不知道我被责罚的事,我可不能自乱阵脚,让他看了笑话。
“我这是在运气推血,以气化劲,倒是三师兄何时也像个女人家似得爱管闲事了?”
“哦,这是哪门子的聚气法,倒是新奇,”辛迟瞥了一眼,意味不明:“真不进屋进屋去暖暖?别到时候冻坏了身子。”
常星明生怕他发现自己是在受罚,只想催促他离开:“我乐意,不牢三师兄费心。”
“莫不是被师傅罚了,想走也不能走?”辛迟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常星明张口结舌:这厮知道自己挨罚的事,分明是刻意来挤兑他的。
年纪轻轻的常星明不禁破功:“你你你,你明知故问!”
辛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心里好笑,戳了戳他的腰:“知道自己哪错了吗?”
辛迟虽是轻轻一碰,常星明却被他弄得几乎就要摔倒,他恨恨地盯着辛迟的靴子,对其嗤之以鼻。
“臭狐狸,别动手动脚,我才不要听你鬼话连篇。”
辛迟耸了耸肩:“你再这样不知悔改,惹得师父加重责罚,师兄我也帮不了你。”
常星明脸色微变:“我做错什么了我,我不就是想哄师姐开心嘛!”
辛迟叹了口气:“我教你的是‘睹物思人’,你做的又是什么?”
常星明瞪着辛迟,眼睛里几乎可以冒出火来:“我不管,招是你给我出的,路子是你帮我找的。这下出事了,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把事情全赖在我一个人身上!现在还在这里看我笑话!你这只臭狐狸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辛迟眉头一挑,脸色变了。
常星明面色一紧。
不好!这是臭狐狸生气的前兆……
辛迟含笑道:“师弟赠我‘厚颜无耻’,我也反赠师弟几字可好。袭无力之人,是为不仁;行不德之事,是为不义;违师长之教,不加悛改,是为不悔不孝。还赠师弟‘不仁不义不悔不孝’,还望师弟引以为戒。”
常星明气得脸都白了,嘴唇翕张,却无力反驳。
夜幕里走出来一道玄色的身影:“三师弟这话未免也太重了些,星明也还是个孩子。”
常星明耳朵里哄了一声,两眼发黑,整个人都懵了。
有人帮他说话,他本该再高兴不过,可他脸上此时却并无一点喜色,反而像是被人连抽了几十个巴掌一样。
一个是嘴上笑说好、背后捅两刀的笑面虎,一个是跋扈恣睢、表里不一的凶狼。两个人,孰高孰低,难以分清。
一个已让他头大,两个更是难以招架,头顶的星空真美啊,星星好近。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然而近来失眠的裴裕却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