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裕哪是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事关义兄,今日他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他献宝似地夹了几筷子水晶饺子到季奕碗里,装似漫不经心地提了句:“你到了医馆,她做了些什么?”
“看诊。”季奕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顾着动筷子。
裴裕嘴角一抽,脸色微黑,好一会才开口道:“我说的是除此之外的!”
“嗯?去医馆不看诊,你还想做什么?”季奕停了筷子,瞥了他一眼。
裴裕被呛了下,酝酿已久的对答之语也被鲠在喉咙里。
他道行尚浅,应付不过季奕这个巧言善辩的老妖精。
只好多吃几口银杏蜜饯,这才重新恢复了元气:“我不是这意思,我这不是喜欢人家,想多了解了解她嘛,你再想想,好吗?”
“无他。”季奕仔细想了想,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便如实应道,顺手又舀了碗汤。
裴裕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问出,他在这忙的劳心劳肺,而对面的正主却不紧不慢地小酌着汤。
裴裕气不过,脑子一抽,就拿筷子拦住了季奕夹银耳的筷子。
单只筷子灵巧地挑开了裴裕的一双筷子,另一只筷子飞快的沾了凉水洒在裴裕脸上。
冰凉的水让裴裕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季奕全都忘了,不能指望他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什么过激的反应。
见一面就能恢复记忆,不过是戏文里的妄想罢了。
裴裕恹恹地问道:“我之前不是说了要关注细节吗?”
“她字还行,有个学徒专门抓药。”季奕面色无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眸间又冷了几分。
裴裕见季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来气:“你怎么竟关注这些了?你该去观察她的细微表情呀!”
季奕不做声,感情会让人失去理智。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裴裕都未必听得进,那又何必白费口舌。
裴裕摇了摇扇子,尽量让自己冷静些。
可他心里却不受控制地翻腾着:
当初三个人多么要好,现在走得走,忘得忘,只剩下他死死揪着不放。
这幅死缠烂打的样子肯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如果连他都放弃了……
他们之间……就真得散了……
裴裕不甘心地又问道:“我就问你最后一句,她除了看诊当真没有别的事问问你?”
他像是生怕季奕不当回事,还另补了句:“这对我事关重要,还望你多上几分心。”
季奕沉思了半响:“她问过我腰间的紫玉何处得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这一刻狠狠击垮了裴裕。
裴裕瘫坐在木椅上,他伸长手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勺又一勺的鸡汤,可这鸡汤再美再鲜,他尝到嘴里都是味同嚼蜡。
一个内心像他这样愁苦的人无论去品尝何等佳肴,都会像空饮白水一样寡淡无味。
我真的猜错了吗?
她真的不是义兄吗?
可这又该如何解释当日所见?
难道是影卫办事不力吗?
又或者是义兄离开时躲开了影卫的眼睛吗?
季奕也不多加言语,对于这种被爱情迷晕了头的呆子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讲。
他从怀里掏出了原先从沈卿蔓那接过的药包和药方,一并递到了裴裕手中。
然后交代道:“我还有事,先走片刻,这药是人家姑娘听闻你近日夜不能寐,千辛万苦为你抓的治失眠的方子,你莫要辜负人家一方好意。”
这姑娘的心意他消受不起,还是留给有心消受的有情人罢了。
接过药的裴裕呆楞了片刻,为我抓的?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