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好久眼镜男才回来,很奇怪路离并没有来,我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眼镜男,感到很失望。眼镜男坐我旁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叹了口气。
“大哥不过来,他告诉我你想找的东西在柜台的葫芦里。”我心里升起一团怒火,妈的这不明显是没事找事么,刚刚在心里酝酿的对路离的一点感激瞬间消失殆尽,眼镜男看我脸色不对,也再没说话。
我摇摇晃晃走到柜台前,依次打开每个装葫芦的匣子,我发现每个葫芦大小不一,有的葫芦胖胖的,圆圆的,有的葫芦长长的,瘦瘦的,有的颜色浅,有的颜色深,但都长得完美无缺,上面什么都没有画,也没有刻字,但我很清楚这些葫芦绝不是用来把玩的,因为最小的个头都超过了三厘米,我检查了几个,发现就像我第一次进店检查的那个一样,每个葫芦里都装着很重的东西,那绝不是葫芦籽,而是一个整体的很重的东西。
这些葫芦的龙头都长得很奇怪,看起来好像塞子一般,我试着拔了拔,却又拔不出来,这样的葫芦是不可能再装下东西的,不说我那珠子比葫芦的口要大,首先这葫芦口封得这么死就没有理由可以装东西啊,我又翻看了每个装葫芦的匣子,也没有别的发现,只能说明那珠子根本不在这柜台上,而是在屋子的别的地方。
我发疯般地狂找,眼镜男拦都拦不住,我还不小心踢翻了一个小盒子,它在柜台的最底层,非常小,我刚才都没有注意到。盒子里滚出了几个小小的珠子,我拾起来看,居然七个颜色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我无理由地发笑,呵呵,还金刚葫芦娃呢,还集齐七个召唤神龙呢,搞笑。
很遗憾,这里的那颗红珠子并不是我的那个,虽然质感很像,但它扁扁的,一看就不是什么优良品种。眼镜男见状赶紧过来“这就是回命子啊,不过这些是种失败的,本来我还不知道,你上次把盛他们的葫芦砸了,也没看里面有啥,我就都给拾掇出来了,结果一看,还是坏的。”
他还想继续说,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我大概明白了,于是想都没想就又拿起一个葫芦往地上一砸,眼镜男还没拦我,那葫芦里的东西就滚了出来。
“你怎么还砸,本来就没种出来多少,上次砸了那么多,这次还砸?”我没理他,把地上的黑漆漆的一团拾起来。这一团东西手感好像石榴瓤一样,外面有黑漆漆的一层皮,撕开那层皮就看见里面五颜六色的珠子露了出来,它们抱成一团,挨得紧紧的,我抠出来两个,发现这些也长得扁扁的,我看了看眼镜男“这个不也是坏的?”眼镜男凑过来看了看“没有啊,这个挺好的啊,快收起来。”
我就纳闷了,那个扁的为什么就是坏的,为什么这个扁的就是好的?但我没问,只是观察手中的珠子。我观察到,这些珠子里多了一种颜色,或者说多了一种没有颜色的颜色。这里唯有这个透明的珠子是圆的,长在最中间。
我大概知道这些珠子是怎么来的了,但我没心思去深究,我想找回的只是我的那一颗,现在这种情况是路离不愿意来,我又不能离开这间屋子。我算是无形中被囚禁了,没有什么东西拦着我,囚禁我的是我自己的求生欲望。我打了个寒战,真是细思极恐啊,无形的监狱居然是这样,我很想知道路离的目的,难道他就只是想把我控制在小商店范围内?
总之,我现在干什么都是凶多吉少,很明显,路离是知道这红珠子的作用的,我的活动范围受限他也明白,刚刚那个似梦非梦的经历或许暗示着什么,而我现在连本能的逃都做不到。
我开始往屋外走,我没疯,真的,我只是想探探我到底能走多远,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冒险,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
一点一点挪,细细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如果按东西在葫芦柜台里放着,那么我走到门口需要两步,往外应该还有八步左右的距离,但步伐大小我把握不好,只能一点一点的迈。眼镜男可能觉得我的行为有点怪异,一直站在门里没出来。我数着一步,两步,三步......九步,十步,十一步,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我早都该死了啊,我忽然没有勇气去迈第十二步,我能迈出去这么多步,只能证明那个珠子不再屋内,而是在屋外,而我在屋内还可以完好无损,证明那东西必然离屋内不超过十步,我看了看,纳闷了,这大马路上怎么可能有放那珠子的地方?如果是沙地我还能理解,可以埋在下面,可这大马路根本挖不开啊。
我壮壮胆又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就是撕心裂肺的痛,我想往回退,却没有力气。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尝试上吊,在我快断气的时候后悔了,却没有办法救自己。很快我就趴倒在地上,门里的眼镜男看到了这一幕,居然走回了屋内,然后我听见了背后的枪声,震耳欲聋,我心说这里人都他妈是一伙的,无形囚禁我,然后再杀了我。
可是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竟然听见另一个人倒地的声音,就在我正后方,然后还有眼镜男大喊大叫的声音,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