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也不知是一个什么情况。我手里有控制一大批军火的钥匙,而我并不知道这些军火来自于哪里,难道我需要联系一下我的父亲么,我的直觉告诉我父亲根本不可能藏着那样的一批军火,也不会把我的照片埋在树底下,更不会已经去世了。在离开那个藏军火的石洞后,我开始变得茫然,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父亲是个谜,我也一样。我非常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些诡异的照片上,如果可能,我想知道我周围站的这些孩子都是谁,我觉得我需要的线索一定是在吉平商店里。
我也真是迟钝,为什么现在才明白,母亲叫我来这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是根本不能亲口告诉我的,那么之前用这种方式让我去各个地方给她的亲戚们帮忙其实是她设的一个局,她要让我习惯收到地址就去的方式,这样她不用多说什么,之前的每一次演习都很成功,所以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也是我根本无法脱身的一次。
这次所有的怪事和疑点无疑都指向我的身份,而我的探索每次都好像拿命来玩。不知母亲是迫不得已还是另有所图,但很明显,她明白我早就深陷困境里了。
我忽然想打个电话。我掏出手机摁下了一个本就不常打的号码。手机闪动着,对方没有接,我不死心地又打了一次,这次可好,直接关机了。我心里很纳闷,但没有再打,我害怕下一次直接空号了,现在我最起码知道电话那头是谁,我不想失去这唯一的联系。
你的世界现在就剩你自己了,我对自己说道。我再次打开了装有相册的抽屉,这是我现在面临的信息最多的东西,我知道我现在好像在做一份考卷,而考卷上却没有问题,连问题都要自己去寻找,这就要求我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做出选择。
抽屉里还是那些东西,但我不甘心,我就把整个抽屉都抽了出来。抽屉背面很粗糙,像是贴了什么鱼鳞一样的纸,我用指甲刮了刮,这粗糙的东西就像墙皮一样往下掉,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我觉得这是一种什么菌,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菌只长在这么一小片区域,还构成一个标准的正方形。
我去拿了一把起子,把这些菌类全部都刮了下来。菌类附着的地方还是有一片正方形的印迹,我感到那里的木头软软的,于是便把木头也一点一点挖了出来,感觉好像是泥土一样。果然,这里有门儿,抽屉背面是有个夹层的,里面好像有个竹棍之类的东西。
我使劲抠了抠,那玩意嘭的一下滚了出来。居然是只笔。我很诧异,这么大动干戈居然是为了藏一只笔,摇了摇,笔是空心的,里面没有装笔芯,貌似写不成字。我用力拔开笔盖,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拾起来一看,那居然是一个人的指甲盖,看大小应该是食指或中指的,指甲盖被磨成了一个标准的正方形,但上面细细的纹路让我依然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人的指甲盖。
拧开笔头,我发现这笔杆里竟塞满了头发,一丝丝地伸出来,让我毛骨悚然。这是干什么?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所有的线索都让我联想到残忍这个词,虽然岁月冲淡了血腥味,却依然保留着最初的狰狞。
我仔细看了看指甲盖,那上面刻着两个非常小的字--林书。这个名字我很陌生,但是姓林,难道和林哥有什么关系吗?
我把抽屉放了回去,可是怎么也推不回原位,我使劲往里推,却听见啪啦一声,抽屉旁边忽然弹出来一个小托盘,好像一个小号的碟机放光盘的地方。我才看见抽屉的锁洞不知怎么被我摁了进去,原来这是那托盘的开关。
托盘上只有一个正方形的凹槽,我真的想都没想就把那指甲放了进去,没想到居然刚刚合适。我颤抖着把托盘推了回去,就这样,远处的电视居然嚓地一声亮了,我大气不敢出,一直盯着电视上的雪花,雪花一直在闪,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图像出现。
过了一会,我开始觉得乏味,我开始困倦,就开始趴在桌上打盹。模糊中,我感觉有人在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我立刻睁开眼睛,只见电视上出现了一个人脸,那是个小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他披散着头发,一直在说话,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整个画面是绿色的,人脸看起来阴森森的。
感觉好像有什么电波干扰,那声音难听极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能分辨出来的就是一句“爸爸,我要死了。”他右手不停地在胸前画着什么,眼睛不停地惊恐地看着地下,画面没有拍到地面,但从那孩子的表情可以看出地面上一定有什么可怕得不得了的东西。
我开始猜那是蛇还是虫子,或者某种可怕的动物。就在这时画面一黑,我明白这是摄像机被人手挡住了,画面里开始传来惨叫和克拉克拉的声音,随即转为安静,画面还是黑的,也没有任何声音,我以为放完了,就走过去想关了电视。
没想到电视突然亮了,又是满屏的雪花,我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过了一会,画面又开始动,这次图像是花的,或者可以说是扭曲的,我看见几个歪歪扭扭的东西在跳,但落地却没有什么声音,背景最大的声音是婴儿的哭声,哭声一直持续没有间断过,让我感觉是录音机放出来的。画面开始滚动,视野开始清晰,我看见了一把枪放在一个板凳上,那是一把巴雷特,和林哥的一模一样。
这时,画面后面忽然传来了爆炸声,感觉拍摄地点应该离爆炸地点非常近,整个画面开始剧烈地震动。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愣了一会忽然明白了,这使我毛骨悚然--没有尖叫声。难道这么剧烈的震动,这么突然的爆炸,这么剧烈的摇晃都没有惊吓到拍摄者和屋里的人?还是说屋里没有人?可是刚刚摄像头是谁转的?难道这摄像机是个机器人?
无数个问号在我眼前跳,我开始觉得寒冷和无助。摇晃停止了,画面忽然变成最初的绿色,我听见一个男声“我是林书,0802号,勘探失败,路,”话说到一半画面又变成了雪花。我忽然明白出现雪花的部分是被人洗掉了,有人故意洗掉了几个部分却没有洗完,那么留下的部分也是故意的,可几个片段对于我来说一点联系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开始等待着这次雪花后的图像。这次雪花持续的时间非常长,让我开始觉得后面全都被洗掉了。过了很久,我开始听见有节奏的敲击声,虽然画面还是雪花,但背景鼓点一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节奏好像是什么花鼓舞,十分欢快,但我总觉得这鼓点背后透着淡淡的悲哀。
难道可以只洗掉画面而不洗掉声音么?那么这鼓点又是干什么呢?鼓点节奏越来越快,好像一首歌快要唱到高潮一样,可是还没唱到高潮,电视就啪的一声自己关了。
屋子立刻暗了下来,也静得吓人。我跑回柜台希望看看怎样可以重放一遍,可是那锁孔根本没有弹回来,好像在告诉我这视频的播放是一次性的。
“没用的。”有人在我身后叹了一声。这不是林哥的声音,我知道林哥一直就没有回来,他可能还呆在那军火库里。那么身后的人是谁?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说“你不会明白的,但我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这个人穿着很破烂的衣服,但是看起来很有精神,我总觉着他的样子很熟悉,那眼神在很多年前也出现在我面前过,但是我忘了。
“你是谁?”我大叫。可是他并没有理我,而是问我“你还在收集弹壳吗?”我很疑惑他为什么知道这些,可是他突然失控一样的冲我喊“扔掉吧!都是它们害的!我不许你再收集这种东西!你能不能听点话,这是命令!”我吓了一跳,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我炸毛“这是命令。”好熟悉的话,我依稀记着那个一直不长头发的光头小孩举着玩具枪对着我的头大喊“去陪我采蘑菇,这是命令!”
“念伦?”我忽然泪流满面。“是你吗念伦?”那人看向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没死啊小朗?我观察了这么多天,发现果然是你,你怎么活下来的?”他低下了头,不再看我。
“我不是小朗,我叫王子续,你认错人了。”我觉得他真的认错人了,我没有经历过什么必死无疑的事,所以更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你果然被他们改了名,我也一样,我现在叫罗子续,罗念伦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叫子续?我忽然想起林哥问过我知不知道自己的原名,忽然心里一紧。难道我本来叫王小朗吗?子续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个代号?还是个什么东西的总称?
我想继续问下去,他却走开了“既然你还活着,那么我就该离开了,看来原本选择的可能是我。此地不可久留。”我跑过去拽住他,他却把我一甩,他力气极大,我直接向后倒去,他却忽然转过来扶住了我,很生气的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我就知道你会出卖我,你现在千万不能死,别又用你的傻冒行为打乱计划!让我死也死得值一点!”
我开始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一点的走远,渐渐消失成了一个黑点,才从嘴里慢慢吐出“别走,念伦。”可是那个黑点也消失了,他再也听不见自己说的话了。
我觉得我现在乏极了,根本不想去思考那视频的事。真的,我开始怀疑我的人生,我开始怀疑我的存在,我就好像被牵线的木偶在台上走,扮演着我不知道的角色,演着我不知道的故事,面对着我不认识的观众,说着别人口中的话。事实是什么,真相是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了,我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或者,离开这个世界也行。
我开始疯狂的扯头上的绷带,可是又停了下来。“你千万不能死!别又用你的傻冒行为打乱计划!”这句话在我的头里嗡起来,我开始被动地保护自己,是啊,我不能死,如果这是什么蠢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