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续缘再次见到解锋镝是在不动城的牢房内,因为他需要功体压制晶元,众人并未封锁他的穴道反而以阵法封锁他的所有行动。
解锋镝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很明显伤势加重,如此对待一个重伤之人,看到这一幕素续缘愤怒看着素还真吼了起来:“爹亲就非得这样对待自己吗!”
这边儿子对父亲的怒意引起了牢内之人的注意,解锋镝轻笑幽幽开口:“兄长,就是如此态度对待自己的父亲吗?”
“兄长?”听闻奇怪的称呼,素还真上下打量了素续缘,好小子才一阵子不见简直无法无天了。“看来读的书你是忘光了,必须加强记忆。”
“…………”本体化体一唱一和的素续缘只觉脊梁一冷,父亲的包容是双倍的,如今怒意也是双倍的。早已做好接受各种惩罚,素续缘无奈扶额:“爹亲想怎么罚请直言。”
虽然不知道假冒一事具体细节,但解锋镝一声兄长素还真已经窥得大概,让父亲的化体喊儿子兄长简直无法无天了!素续缘如此胆大妄为早已做好觉悟,素还真反笑:“哈,吾是不是也得称你兄长?”
“续缘知错了!“父亲直接发怒斥责就算了,这般调笑反而更恐怖,素续缘实在受不了连忙认错。
终于听闻儿子认错,素还真也不多言讲说教的事留给解锋镝:”你该向解锋镝认错!退隐后《论语》、《尔雅》、《孝经》抄百遍,儒门所有经文各三遍!“
隔着铁栏相望,伸出的手无法碰触眼前的人在空中停下,最终无力滑落在冰冷的铁栏上。看素续缘仍不甘心,解锋镝轻笑:“能看到你平安真是太好了。”
“……如果,如果你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甚至会死,你还会来找爹亲吗?”铁栏自手中传来刺骨的冰冷,那个人的笑却让人更加心寒,素续缘不解的看着牢内的人。
如果,没有如果。即便前路是死亡又如何,心系素续缘解锋镝就不曾想过自己。低垂眼帘,解锋镝思考了素续缘的问题:“即便对过去一片空白,但有些事吾还是有所感觉,吾依旧会找素还真带你回来。”
原来他的担心并非恩情,而是因为抹不去的血脉亲情,即便对过去一片空白在他眼中他依旧是儿子。紧抓栏杆的手竭尽了全力,好似这样才能压抑内心的不敢:“真希望您的答案是否定的。”
“续缘,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再让吾担心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解锋镝自愿的,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素续缘就会带他离开,哪怕再次忤逆父亲。
至始至终,父亲的言语总是那么的温和,并没有太多的斥责。素续缘自己也清楚这一次让父亲操尽了心,太多太多的情绪最终难以控制,化作泪滴落:“……爹亲……”
隔着铁栏,只要他一天是素还真平凡就与他无缘,看着外面的人痛苦解锋镝无奈安危道:“哈,你那是什么表情,白莲之子不应该那么脆弱吧~”
“…………”是啊,白莲之子,他曾因父亲而骄傲而幸福,却也因为不平凡而痛苦。他不该把他的坚强用来忤逆父亲,而是保护好自己,这才是对父亲最大的帮助。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未来是条不归路,解锋镝清楚素续缘也明白:“好了,你去吧,吾累了。”
“恩。”说不出珍重的话语,父亲的化体不再有回应。白莲这辈子,生生死死比轮回还痛苦,然而他仍不放弃撑起所有人的天。
素续缘默默离去却发现在不远处是素还真正欣慰的看着他,才压下的情绪,在见到素还真的那一刻再次拨动,素续缘就像个孩子般扑进父亲怀中。
轻拍素续缘的背,素还真只是平静的轻笑:“吾送你到无欲天吧。”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曾经的另一边天,如今的无风无尘无欲天,依旧不减当年脱俗仙境之色。
一路与父亲一起观光师叔退隐所在的山水美景倒不失惬意,只是就在无欲天主建筑地界的石碑上,旁边却立了一块大煞风景的木牌。
木牌虽小,而且很新,是刚插上去不久,但让人看了十分汗颜:“素还真与鬼不得入内……爹亲我们还是回去吧!”
“续缘,你也用不着念出来。”究竟是什么时候,行事一派强硬作风的师弟也耍起了坏心眼。见素续缘连连往后退想趁机逃走,素还真眼疾拉住他的手笑着硬是步入主建筑内。
看着被拉住的手就像大人牵小孩,素续缘面色僵硬想把手抽回却无果:“爹亲快放手!”
“哈,你不是有假冒为父化体的胆魄吗?还怕什么!”知道素续缘不习惯被当孩子看待,素还真拽着他就是不容许他挣脱。
白莲的到来立即引起此地主人的注意,他这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实,实在令人发指!在后院的谈无欲放下手中棋子沉沉一叹起身对对面的人道歉:“抱歉,吾有贵客来访,先失陪了。”
“需要我回避吗?”与谈无欲对弈的乃是一名女子,见他慎重其事女子不禁好奇一问。
拂尘轻扬一派脱俗,谈无欲轻笑摇头:“这倒不必,说来吾这位客人跟你关系匪浅,你有身孕在身不易大喜大悲。”
与自己关系匪浅却不需要回避的人,女子杏眼微瞪不禁面露喜色目送谈无欲离去。
在前院,看着不请自入赶都赶不走的素还真,谈无欲一见面就是讥讽:“素还真,没记错的话吾门前可是立了牌子,难道你没看到吗?”
“当然,怕吾来找你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师兄弟多年未见,谈无欲依然不减当年风采,但素还真很清楚谈无欲如今不愿再涉红尘。
既然麻烦送不走,谈无欲倒也干脆并未请素还真入内一叙直接开门见山:“如今吾力尽运空,即便大事也不必跟吾说!”
当年玄机门与六祸苍龙一战素还真很清楚谈无欲的情况,但这位师弟的能耐他更是心知肚明:“得号昆仑指引的你说这种话是在砸他老人家的招牌吗?”
为什么一个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曾经是,现在还是。一再推脱,素还真却见招拆招,谈无欲愤然道:“素还真,我就提醒你一点!你死劫临身,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轻言牺牲!你可以走了!”
意思是尽量留解锋镝一命吗?谈无欲得号昆仑所传观云相测算法,他所提醒已是泄露天机。敢走这一步,说明谈无欲气运已无大碍。师弟好心素还真心中有数,但这却非他此行目的,素还真轻笑拉过素续缘:“耶~何必心急,吾此番前来是想将他拜托你看管!”
“见过谈叔……”被素还真拉出来,素续缘无奈硬着头皮拱手拘礼,只盼他这伟大的谈师叔能把他拒绝了。
“……白莲之子……”早就注意到跟在素还真身后的人,谈无欲眸中闪过一丝锐色,出乎意料的接受了素续缘。“哈,素还真,如此一来你欠吾两个人情,想清楚了。”
“两个?”为什么是两个?他不过拜托他看管一个人而已。但谈无欲之能耐不会信口开河,素还真沉思片刻将一些细节串联起来。以木牌拒人之外,却又提醒不可轻易牺牲:“……莫非……”
素还真之智,定是推断出来了,谈无欲傲然一笑:“就是莫非呀,吾只是偶然有感下山捡到她,去见她一面吗?”
原来,将他拒之门外是因为知晓他死劫临身不愿让她知道。虽然很想见上一面,但素还真强忍心中的渴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问一句话便转身离去:“有续缘相伴足以,她也劳烦你了。”
“…………”看着离去的身影谈无欲本想劝阻的,但是见了面又能如何,徒增分离的伤感罢了。
又被留下,看着父亲毅然决然的背影,素续缘忍不住往前几步想伸手拉住父亲的衣袖。可就在指尖碰触衣袖之际,他又慌忙停下,看着父亲渐渐远去。
离开的人,不曾回头,母亲曾经也是这样目送父亲离开的吗……
看素续缘这般不舍,谈无欲猜到这父子间定是发生过什么,他也不多问拍了拍素续缘的肩膀笑道:“里面还有个人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