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雨水总是来得突然。在店里看着路上的行人为了避雨奔走着,风采铃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星缘怎么还不回来。”
雨势来得突然,有个老人外出扭伤了脚来到店里,素续缘一边为病人处理伤势一边笑道:“他可是打破了娘亲最喜欢的盆栽畏罪潜逃。”
“他不至于吧……”虽然风采铃喜爱的盆栽被打破了,但素还真记忆中风采铃还不至于为了一盆花责罚儿子。
风采铃不生气,但不代表她的丈夫就不会护妻心切,毕竟素还真只记得风采铃。素星缘其实怕的是素还真,而且也是找借口偷跑出去玩,知道素星缘的鬼点子素续缘只能笑而不语:“老人家,你只是脚扭伤了,这瓶药膏每日二敷,七日内少走动。”
这风大夫的药总比其他郎中的药灵,老人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这多少钱?”
“不必了,一点伤药而已,举手之劳。”看老人家穿着普通,素续缘连忙推辞。
“我送他回去吧。”下雨天店里生意少,乱世狂刀背起老人免得素续缘不收钱老人尴尬。
就在此时,门外突来一道黑影夹带着雨水直扑素还真:“干爹~我回来了!”
“哇!星、星缘!”失了武功,猝不及防被湿漉漉的素星缘抱了个满怀,素还真连退数步才站稳脚。
素星缘这一熊抱,素还真也被弄得全身脏兮兮的。两人面面相觑,一者哭笑不得一者诡计得逞,一旁的风采铃忍不住掩嘴轻笑:“嘻~”
“呃……星缘,你这是记仇呢还是记仇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素续缘总觉得他的弟弟特别喜欢他父亲,也十分喜欢捉弄父亲。听说父亲曾经也曾捉弄过齐天变,也不知道这孩子转世记仇瞎折腾。
把自己的一身泥蹭到素还真身上,素星缘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素还真:“这哪算报仇啊,比起某某人当年把我挂在悬崖边上算轻的了!”
“哦~悬崖边上风景独好,甚好。”随着伤势痊愈,在家人的提醒下素还真开始对过往有些模糊的感觉。这把人挂悬崖边上有多危险,自己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整素星缘?
素星缘好心提醒,素还真的思维似乎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不怀好意的看向素星缘。后者连忙退了退,风采铃无奈摇摇头:“我去给你们备洗澡水。”
紧跟风采铃身后,素还真看了看雨中莲池,虽然小,但十分精致。他拍了拍素星缘的肩膀:“吾真想把你推池子里去,也许这能让吾想起一些关于泼猴的事。”
“哇靠,娘亲,你听到了吗!干爹要谋杀亲儿子!”这什么世道啊,这跟挂悬崖没差别了。
满意的看到素星缘被吓得立定不前,素还真满意点点头留素星缘一个人发愣:“哈,逗你玩呢。”
可能因为素续缘已成年,素还真对素星缘特别宠溺。如今素还真是孩童身,与风采铃之间虽有夫妻之实但却停留在交谈上不像以前亲密:“衣服给你们放这里了,慢慢洗。”
素星缘也看得出素还真对风采铃珍爱之余更是相敬如宾保持一定的距离,超过之交好友,却非夫妻之间的亲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老人家记忆缺失:“娘亲,我冲个水就好,你不顺便跟干爹一起泡澡~~”
“原来这才是你弄湿吾的真正目的!”一边脱着上衣,素还真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小子脑子装的到底是什么,跟小大人似的。
“瞎、瞎说什么!”素星缘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再看到素还真有意相邀,风采铃不禁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连忙逃走。
本来只是随口提议,没想到把风采铃吓跑,素星缘回头看了看素还真想道歉,没想到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人都被我吓跑了,你脸红干嘛,我只是想帮你们牵线而已。”
“咳咳,没你的事。”脑子不禁想起那天浴室风采铃收到惊吓把他抱了个满怀,素还真强装镇定一把将素星缘推入浴桶免得着凉!
雨水冲散了孩童的狂欢,却只是暂时的。
雨后翌日清晨,素星缘继续魔鬼修炼,和父母一起对对子。此时,王志杰兴匆匆的跑过来入风府简直就像进自家门似的:“星缘,星缘,出大事了!”
“瞎嚷嚷什么呀!”正愁对不出对子,王志杰来得可真是时候,素星缘连忙迎上。
才发现风采铃也在,那个书童居然跟主人平起平坐,王志杰喘着粗气鞠躬:“阿姨您好。”
“瞧你跑得一身汗,先过来喝口水!”诸多孩童中,也就王志杰最常和素星缘玩,两家的关系因这两个孩子特别要好。
缓了口气,王志杰迫不及待的从怀中掏出张告示:“给你看看这个,逆神阳……”
王志杰话还没说完,素星缘目露凶光一把将朋友推倒在地:“住口!不许你提这恶魔!”
“星缘!无礼!”突来意外连素还真都吓了一跳立刻呵斥儿子暴行。
素还真一声怒斥,素星缘愤愤的向他跪下。一旁风采铃连忙扶起王志杰:“阿杰,有没有伤着?抱歉,星缘一时心急失了分寸,他对你并无恶意。”
“阿姨,这,这怎么回事啊。我只是想乱世狂刀在你们家,就想告诉你们出大事了。”素星缘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药了,王志杰那个憋屈冤枉。
一提到曹操,曹操就出现。乱世狂刀捡起掉落在地的告示。白纸黑字赫然写到:“素还真,五天内不到渔村送死,渔村再无活口。”
渔村,那是曾经素还真化名平安藏匿的居所。因为他,渔村早已荒废,许多人流离失所。素还真双手握拳尽量保持冷静:“在风府的这段时日,其实你们隐瞒我也猜得到渔村的情况。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干爹……”别去,求你别去。一声呜咽,素星缘跪在素还真脚边抱住他,声声哀求却无法吐露,化作无尽泪痕。
逆神阳此番将渔村活口汇集逼迫素还真出现,毫无疑问触怒苦境正道底线。乱世狂刀看了告示后怒不可言:“可恶,我去渔村救人!”
“狂刀等等!”渔村救人势在必行,但逆神阳既然放话逼素还真现身,那么其他正道之人定不会坐视。风采铃算得到正道不会坐视,逆神阳亦然。“这是一局请君入瓮,相信一页书前辈也会有所动作,你此去以探敌为主,我们等你消息。”
没想到最后部署乱世狂刀行动的居然是风采铃,再看看素星缘已经泣不成声死死抱住他家书童,王志杰楞楞的摸了摸后脑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就算你不来,这么大的事不想知道都难。”白莲的路,注定离不开江湖血雨。心中苦涩,风采铃牵起王志杰的手笑道:“今天实在抱歉,我让续缘送你回家吧。”
“哦。”风夫人又是赔礼道歉又是送人的,王志杰一头雾水也只好点点头和风采铃到药店去。
亭内只余父子二人,看着爱子跪地不起,素还真长叹:“星缘,放手吧,天命不可违,但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非风采铃急中生智以探敌为先,素星缘真不知他还能不能好好跟父亲说话。此一战若能救出百姓,素还真就不必出面,若是失败了,也只能以命换命。
之前素还真破结界也不知牺牲多少,素星缘只求父亲能留步:“我不要,曾经无人过问我的生死,我羡慕别人也有家人。你是第一个过问我生死的人,给了我家人。我不奢望你能像其他父亲一样,至少我有父亲。现在我只求你,我不想成为没爹的孩子,爹亲,孩儿求你。”
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这样的经历伤得更痛,却也能做到坦然。他无法做到像其他父亲一样给孩子无微不至的关爱,但只要他为父一天,他就是幸福的。
这个江湖,这个武林,又有多少没爹的孩子。分别,素还真又何尝不心痛:“星缘,下午吾陪你一起向王志杰道歉。”
“我不!除非爹亲答应我留下,否则我不会放手!”双膝早已跪得发麻,素星缘双手紧扣仍抱着素还真。
渔村,素还真是必须走一趟的,是死是活意犹未定:“渔村现今活口全系于吾,此前恩人田老汉已因吾牺牲。吾伤已痊愈再视而不见岂不违背救世初心,若此番营救失败,吾必须出面。”
逆神阳有人质在手,此战分明九死一生!素星缘急了:“你整天就知道苍生苍生,你记忆不全你又能做什么!就算你不考虑你儿子,那娘亲呢!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她容易吗!”
“逆神阳要的是吾的命!”对妻儿,素还真的确愧疚万分。但他是清香白莲,一生为苍生而活。风采铃知他,懂他,她风家的族谱上不曾有他素还真的名字。
最终,素还真拉开素星缘的手留他一人继续跪于亭内:“星缘,考虑自己乃世间常态,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并不自私。但我们家为苍生而活,却不能只考虑自己,你自己冷静冷静。”
说要素星缘自己冷静,然而素还真才离开不久就压制不住情绪口吐血红。抬头看去,不远处是折回找素星缘的风采铃。她小跑上前为素还真擦去嘴角的血渍:“你没事吧!”
“无妨,只是气急攻心,调息片刻即可。”回握玉手轻吻,其实最苦的莫过于眼前人,留下的总是最痛苦的。她愿为他留下承担最痛苦的事——活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素还真破天荒说着肉麻话,风采铃腼腆垂眼抽回手:“我……我去看看星缘,免得他真把你气死。”
“哈!”其实也不能怪素星缘反应太激烈,想想在风府的日子,骨肉亲情又有谁能舍下。
另一方面,素续缘这边也听说逆神阳拿渔村存活的百姓要挟素还真,压根没心情开店和老顾客聊天。
午间饭后,素星缘百般不情愿的被素还真拖到了王府:“干爹~干爹~娘亲都替我道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子不教,父之过。有些事不是别人能代替的。”不容素星缘逃避,素还真拉着素星缘的手在管家的带领下步入王府。
王府内,王志杰正一筹莫展的趴在房内。一听到素星缘过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星缘,你怎么过来了?!”
“呃……我……”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人道歉过,果然失忆的素还真很可怕。可怜巴巴的回望了素还真一眼,素星缘欲哭无泪:“早上的事……对不起……”
“哎呀,没事没事,你那是心急了,我比你年长不跟你计较。”虽然素星缘声音很小,但王志杰算是听清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素星缘居然会登门道歉!虽然他很少犯错,但做错事顶多就是一句开玩笑别在意。
素星缘登门道歉,王志杰简直乐开了花连忙吩咐下人赶紧备点心,他揽过素星缘的肩膀悄声道:“我说,你今儿是撞邪啦?。”
“唉,我这还不是被我老子给逼的。”知道王志杰心有疑惑,素星缘翻了翻白眼直指跟在他身后的素还真。“他其实是渔村的人,他家窝藏素还真被杀了。我爹是武林人你知道的,然后就把他藏家里了。早上推了你还不是不希望他知道,哪知他早就知道一些事了。”
“叫我干爹。”素星缘早上还依恋哭哭啼啼抱着人不放,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素还真不禁觉得好笑。
没想到风云尘还有这身世,难怪风家待如座上宾,王志杰总算明白了:“哦~~素还真可是名人诶!!难怪乱世狂刀会住你家,然后呢?素还真呢?”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