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更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的状态，既非亡灵，也……不完全是人类的状态……”
“住口！”被挥退的池心一声断喝，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她，怎么不是，人类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林烨目光炯炯，盯着此时显得有几分柔弱的清涟，和那一日的她一样，目光仍然如水般的温柔，带着对所有人的爱。
但此时对自己却带着，刚刚见面时的那种礼节感的礼貌，以及，和普通人完全一致的爱。
连陌生都算不上，是另一种遥遥无期的距离，似乎自己永远都无法企及……企及她的原谅和……
自己已经和她，遥遥相对于生与死的彼岸。
“你的名字，确实是是清涟……对吧。”痴心的病态者不甘心的问了下去，他不能接受被遗忘。
“对，但是……”欲言又止，但女子眼中的恐惧已经回答了林烨，“虽然和你并不相识，但如果我能帮上你什么，请尽管开……”
“不……”林烨痛苦的摇着头，仿佛没有注意到赵毅和池心的靠近，二人默契的利刃和拂尘同时落下。
在灵力和异能即将抽打在林烨身体的瞬间，林烨的体表层突然出现了一层细密的鳞盾。
由无数道展开的结界鱼鳞状排列构成，是塞米拉米斯信仰的神系中，抵挡无数风浪的神鱼鳞盾水之王。
“水之王（alugal）以及，金羊毛。”
鱼鳞的缝隙中有几根金色的羊毛显露，以之为媒介，多重展开的鳞盾也迅速阔大，附上龙族的威严和力量。
这几乎绝对的防御，笼罩了林烨和清涟。
然后从结界上的一道汹涌的魔力暴起而出，击飞了想要再次进攻的赵毅和池心。
就算是这一面绝对防御的构筑，完全耗尽了全部的魔力，但林烨只需要再从龙骨中吸收即可。
可灵魂上的空虚感如同崩塌的深渊，让他的精神不断的下坠，没有任何的补充可言，除了……奇迹。
“吾辈可能创造哦～”
林烨的脑内响起了梦呓般的声音，他猛地坚定了自己的心神，谨防再次堕入心魔。
却在清醒抬眼的瞬间，看到了仍然茫然，一脸不知所措的清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呵呵呵……她什么都忘记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一切！关于你的一切……”
到最后，甚至变成了神经质的大笑，清涟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努力想要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来安慰几句，却又真的找不到任何有关眼前这个男人的信息。
然后疯狂大笑的林烨突然冷静，吓了刚刚想要安慰他的清涟一跳，变成了低低的喃喃自语。
“如果你什么都忘了，那即便是你自己，也没有办法帮我……”
属于往日的背叛者渴求着被背叛者的宽恕，渴望着被他杀死的那个人的原谅和认可。
他明白，他不可能独占她的爱，那太博大，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承受，但他至少需要为自己在末日中第一个间接害死的人道歉。
他虽然无法理解那一日，贵为道宗的千金小姐，为什么要宁可死也要救下那些完全作死的人。
但他寻求着那个清涟的原谅，原谅他的离开，就算在清涟的心中，他的离去正和心愿。
这样的追求已经演变成了畸形的爱恋，冲昏了他的头脑。
但这也是支持他走到现在的原因。
而现在，自己已经被遗忘，被完完全全，毫无残留的抛弃。
那么那些卑躬屈膝在赵毅手下追求力量，和自己一次次妄图探寻时间回溯魔术和死者复苏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吾辈可以救她啊，救那个沉睡的她，你记忆中的她……”
梦呓般的诱惑之声再次响起，林烨置之不理，可那些声音就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是……清涟？”赵毅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不可能……你明明在那一天……”
毫无疑问，绝对防御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但从某个方面来看，倒是很不方便，也很方便的矛盾。
“到底是哪一天？！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奇怪！”清涟咬着下嘴唇，“明明我去年才和池心哥刚刚下山！”
“就是！您二位要找的，那个只是和小姐同名的人，和我们的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池心往日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几分底气不足颤抖，虽然隐蔽，但也被墨闻敏锐的捕捉到了。
“去年？！”
“去年？！”
异口同声的回答让林烨和赵毅看向对方，又狠狠的把头别开，心下的疑惑却共同萦绕——
眼前的清涟，无论是名字气质还是外貌都毫无疑问就是当初用生命救人的清涟。
但她身旁的那个护卫，和她自己都是说，仅仅是在去年，刚刚偷跑下道宗之地。
那么……
五年前，我们看到的圣女，到底是……谁？
“这根本不可能！”，林烨的方法直接而粗暴，濒临崩溃的他失去了一切理智。
“那个叫池心的护卫，给我放开你的心神！这样我搜魂的时候才不会伤到你！”
“混蛋！”池心一手托起八卦盘，另一手扬起拂尘，法决一道道加身守护，“想搜我的灵魂，决不可能！”
“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如同礼服华丽服装猎猎作响，魔力的激流顺着掌心的钉刺涌动着，紫色的魔力染上了双瞳，复杂几何图形中穿插着元素语汇聚成魔阵。
“在动神选之地的坐上宾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巨神虚影倒映在天空中，5274扮演的法老被投影在空中。
法老震怒的声音随后传来，“叶孤城，墨闻立刻回来！吾需要你们，立刻去击杀亡灵的高层将领！”
叶孤城立刻起身离去，与其看着几个人纠结缠绕，不如去多杀几个该死的亡灵。
这样和那遥不可及的复仇，又会近几步吧……
而墨闻留在此地，并非他不想离开，而是被一道气机死死的锁定，小巫妖这明显感觉到，那气机的熟悉感和愤怒感。
“嘁……那个半神吗？”
被5274威胁的林烨顿觉压力突生，一瓶小小的药剂出现在指尖，随时准备用来抢人离开。
“仅仅靠那瓶毒药，恐怕还不够吧……”
空灵的女声，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和自信，“接好了，追求原谅和认可的可怜神降，千万别在见到吾辈之前就死了……”
那是一瓶看起来就充满不详的液体，黑色的深邃仿佛要吸收夜空中的所有光芒。
黑洞一般的毒剂。
墨闻猛地想起了塞米拉米斯的称号，最古的毒杀者。
“傲慢王的美酒……”
将一片空间完全毒化，就算是你身体里的血液，也不过是汹涌流动的毒液而已。
这个能力的威力受所使用的毒剂威力影响极大，但那瓶黑色的……怎么着都不似善类。
当然这个能力暂时是不敢用出来的，因为他的身旁还有名为清涟的女人……
“果然是汝啊……姐姐。”
小巫妖占据了墨闻的身体，感受到了那瓶纯黑色药剂的波动，“吾辈亲手配置的，无尽暗影之毒。”
“汝还没有闹够吗？……妹妹。”威严的身影在夜空中浮现，和震怒的5274遥遥相对。
“完全没有闹够，也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小巫妖自信扬起的笑容带着绝对的顽固和决心，“吾辈，在完成契约之前绝对不会离开。”
墨闻仿佛受到了那份情感的感染，和小巫妖的灵魂相视一笑，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双目坚定的对上了那个无法战胜的帝君。
“是因为那个低等生物吗？”冰冷的目光扫视，墨闻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贯穿了一般。
霎时间的恐惧，如坠冰窟。
墨闻努力克制着自己，无法判断手上传来的恐惧是否来源于自己，还是自己身旁的人。
“灵魂的共生契约，即便强如姐姐，也无法剥离吧。”
小巫妖的声音在颤抖，毕竟面对的除了是自己的姐姐之外，也是亡灵最接近神灵的强者，即便是完全开放巫妖骨骼也完全无法战胜的对手。
“确实如此，但……他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移向了林烨，而林烨则是把万法必破之符舞出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将军。”
墨闻苦笑了起来。
“协议达成，林烨，汝的事情由吾辈协助调查，而现在，你就解开吾辈妹妹和那个低等生物的灵魂契约！”
“都说了先要问过吾！”
权杖的顿地声如同亘古洪钟，沉重的响在每一个人耳畔，沉睡的恐怖巨兽从神选之地王庭深处升起。
搭载作为半神级法老的肉身设定程序，难免受到几分影响，保护自己的臣民和妃子（雾？）。
理所应当，用最强大的武器，这才是统治者的霸气。
“裂星起！”
名为裂星的巨炮从神选之地的最深处架设，精妙的线路规划不浪费丝毫的能量，充满粗犷力量和科技感的集合，带来的必将是毁天灭地的一击。
造型夸张的金色巨炮对准了帝君的方向，毫无疑问在那一炮下，无论是什么都将灰飞烟灭。
“哼！”
娇声冷哼中，一道黑色的壁障凝聚，看似毫不起眼的阴沉，却将那一半的天穹彻底掩盖，那一边的沙海，陷入了极夜之黑。
战局两侧，辉煌如万神所处的金色与深沉如鬼域幽冥的黑色。
遥遥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