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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浅间山神

“天哪,天哪,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抖颤着环顾四周,到处是断肢残臂几乎没有他可落脚的地方。

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一下子隐去了,抬着轿子的神使不安的望着眼前的惨状,若不是还有接活祭品的职责,早就吓得扔下轿子落荒而逃了。

萧紫苑蹒跚的走到华服男人身前,抬起染上灰尘的小脸,张了张嘴:“……父……”

“你会开口说话了?”华服男人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又厌恶的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道:“闭嘴,别那么称呼我,我不是你的父亲。”

萧紫苑的脸上微起的喜悦一瞬间凝滞。

“郝老爷,时辰差不多了!”抬轿子的神使急声催促着,吹过的山风冷嗖嗖的,他们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被称为郝老爷的华服男人冷漠的望了她一眼:“你不过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而被我从后山捡回来的。”说着,一把揪住萧紫苑,将她往神轿拉去。

锣鼓声再次响起,萧紫苑被塞入了神轿,她紧紧拽着衣袖,心里沉沉的,像是被灌了铅块一样,直直的往下落,突然而来的真相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似明白了些什么?

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那她的父母是谁?为什么父亲、母亲会抛弃她?她是谁?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萧紫苑仰起头,眨了眨眼瞳,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忽然她很想再看看那个给了她名字的少年,这么想着,她挑开了纱帘,一片紫色的花瓣擦过她的眼睫,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喂,扶苏!”小狐狸噌噌噌的爬到他的肩头,扭着小脑袋望向远去的神轿,萌软的嗓音有些凝重:“你不会没发现吧!”

“啊,是被当做活祭品送给浅间山神了吧!”萧扶苏弯腰拔起一根狗尾巴草,举到小狐狸面前晃了晃,扬了扬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狐狸反射性的嗷呜一声,抬起两条前爪去抓狗尾巴草,下一瞬垂丧着脑袋,气的后腿直蹬扶苏的肩膀:“俺是高贵的狐狸,不是猫!”

“要想活下去,喝血是必要的,三年才进食一次,浅间山神也很努力啊!”萧扶苏全然不顾小狐狸的不满,依旧在它面前来回轻晃着狗尾巴草,往山的深处走去:“从气息来看,对方是「半鬼」。”

小狐狸的嗷呜一声又要兴奋的去抓狗尾巴草,但很快它一只爪子按住另一只爪子,扭头转向另一边,沉默片刻,似想起什么,惊叫出声:“「半鬼」么,遭了,这么浓的血腥味足够引起它体内的鬼性,即便是平常安定老实的「半鬼」,也会迷失于血的香气里吧!”

萧扶苏忽然垂下手臂,转身望向东方,那里风起云涌,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萧扶苏薄唇勾起优美的弧度,轻描淡写道:“啊,比我预料的还要快,已经醒过来了么!这样一来,不用等到祭品送到浅间山,所有人都会死。”

“小紫苑也会死吧?!”小狐狸沉下嗓子低道。

“啊,会死哦,对方只是「半鬼」被吸血了也不用担心会被感染。”萧扶苏叼着勾尾巴草,半耸着眼睑不以为意的笑道:“会很干干脆脆的升天!”

“你不救她吗?”小狐狸垂下脑袋,低道:“虽然不是出自你的本意,但的的确确是因为你的关系,引起了「半鬼」暴走,你不打算为此做点什么吗?”

“为什么要救她?”萧扶苏的眼瞳骤然冷了下来,变成鬼魅的血红,围绕在他周身的鬼气连风都被扭曲了:“旁边的那些人类跟本大爷更是没有半点关系,三千年前的大战,人类与天守的那些家伙将鬼族逼至灭族的境地,本大爷有什么义务帮他们去对付同族?”

小狐狸浑身哆嗦了一下,松软的长毛在鬼气的影响下变得冷硬,它自扶苏肩上一跃而下,跑了几步,扭头望向浑身笼着黑色鬼气的萧扶苏,平静道:“高贵的纯血之王,难道能够容忍自己的所有物被其他人吸血吗?”

萧扶苏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地上的小狐狸,刹那间,萧扶苏脚下突然生出尖锐的冰棱,眨眼间冰棱已蔓延到小狐狸的脚下,然后结结实实的冻住了小狐狸半个身体:“你在说什么蠢话?杀了你,就算是鬼族的选帝使,本大爷也照样杀了你!”

冰冷的话音仿若自黄泉深处飘了过来,让人不寒而栗,小狐狸静静地看着发挥出纯血鬼惊人力量的萧扶苏,虽然力量被封印了一大半,竟还能达到这种地步,倘若是他取回了完整的力量的话,小狐狸不禁浑身冰凉,竟不敢想象下去!

当年究竟是谁封印了他的力量,即便是鬼族的天敌天守族,恐怕也无法做到,若是三千年的大战,他尚未被封印力量的话,战局只怕是会完全扭转,而变成鬼族的天下。

小狐狸摇了摇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少顿,小狐狸扯开嗓子道:“名字是最短的咒语,你给了她名,就给她种下了咒,即便小紫苑死了,这个咒也会延续下去,永远不会消失,而你也会被这个咒束缚住,永远解不开,就像俺……”

小狐狸猛甩了一下蓬松的尾巴,寒冰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连同小狐狸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身长七米,尾长三米,额头上映着与扶苏额头相同的红色牡丹花纹的庞大白狐狸,它垂下大大的脑袋盯着挺身而立的少年,软萌的嗓音变得粗犷而威严,出声生风:“别忘了本王是尔等一族的选帝使,若想杀本王,除非有一万年前神颜鬼族之王的力量,没错,那个拿选帝使这一身份束缚住本王的男人。”

“不惜现出真身也想救她么?”萧扶苏周身的鬼气瞬间消失不见,他抬起那双已恢复黑色的眼瞳意味深长的望着它,心里暗喜,这是一个机会!

白狐狸眨了一下黑亮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在被萧扶苏扔飞时,萧紫苑焦急担忧的眼神,以及向它伸来的手,她的手很娇小,却拼命的替它揉着摔痛的身体,虽然没什么用,但它却觉得有点高兴。片刻后,白狐狸扭头往东方奔去,威严的嗓音如落雷般深沉:“小紫苑是第一个向本王伸出手的人类。”

转眼间,巨大的身影已消失于萧扶苏的眼底,半晌,萧扶苏抬起手指摸了摸下巴,薄唇微勾,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化作一只优美的黑色凤尾蝶,瞬息之间已无迹可寻。

距离浅间山一公里处,风和日丽的天空瞬间黯淡了下来,狂风四作,无数草屑卷向天空。

“快看,快看……”有人指着浅间山的方向,惊恐道:“那一大片黑云!”

所有人停了下来,望着向着这边飞速移动过来的黑云,停了片刻不知道又是谁大叫了一声:“我的个亲娘奶奶哦,那哪是什么黑云,是浅间山里的吸血黑蝙蝠,快逃命!”那人叫嚷着,丢下手里的锣鼓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快逃!”

“大家别慌,吸血黑蝙蝠是夜行性,这大白天的不会出来活动,还有一公里就到浅间山的神庙了。”领头的祭司站出来稳定众人的情绪,大声道:“更何况误了祭祀的时辰,浅间山神发怒了,整个镇子的人都得遭殃!”

骚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默默相视了一眼,随即又开始往前赶路。

郝老爷擦了擦汗涔涔的脑门,抬眼紧紧盯着那一大片黑云,心里直打退堂鼓。

耳边的骚动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了磨刺耳膜的巨响,只见成千上万只蝙蝠汹涌而来。

在看清那片黑云的真面目的刹那,惊恐万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人影四窜。

摇摆不定的轿子里,萧紫苑的头狠狠撞上了轿子顶,紧接着轿子被扔了出去,天旋地转间萧紫苑整个人被抛出了轿子外,往着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方向远远飞了出去。

黑蝙蝠的速度出奇的快,本还在半公里之外的地方转瞬间已冲进人群,一时间惨叫声死起,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蝙蝠。

出乎意料的是黑蝙蝠将几十个人团团围住后,就停止了攻击,它们没有一拥而上的来喝血,而是飞落在附近的草地上、树上,还有很多只盘旋在空中。

“喂,接下来该怎么办?”郝老爷推了推身侧的吓得面如土色的老者:“你不是浅间山的祭司么,快点拿出办法啊!”

祭司一手握拳,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好不容易自慌乱中稍稍镇定下来,思付片刻,转身扫过其他大惊失色的乡民:“火,它们怕火,你们有谁带了火折子?”

“我带了!”一个乡民凑到祭司身边,举起手中的火折子。

“小……”摔在远处山丘后的萧紫苑猛冲向黑蝙蝠围成的包围圈,焦急万分的开口道:“小心!”

乡民愣了一下,转身望向萧紫苑的瞬间,一大群蝙蝠窜过他的手臂,紧接着剧痛袭来,乡民低下头,肩膀处血肉模糊,只见他整条手臂连带着那根火折子一起被蝙蝠群带到了半空。

“啊!”乡民抱住断臂在地上痛的蜷缩成一团。

祭司盯着上空争夺着断臂中血液的蝙蝠,虽是如此,但周围的蝙蝠依旧停在原地,紧紧盯着他们,祭司布满皱纹的脸上开始微微抖动着,他往后踉跄了一步,惊恐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这群黑蝙蝠恐怕有自己的意识,它们这是在狩猎!”

忽然间,尖锐的蝙蝠声同时想起,每个人头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乱钻,让他们难以忍受的捂住头,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嘶鸣。

“啊,真是香甜的味道。”一声陶醉的嗓音突然响起,蝙蝠声一下子平静了,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不,或许该称呼其为近似于人类的猛兽突然出现在了包围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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