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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随风飘散

“你来了?”一个入定的老者,对着身后的缓缓说道。

老者身着蓝袍,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双眼紧闭,人如枯木,似乎随时都会西去一般。

他坐在一个祠堂之中,面对祖师排位,身子一动不动。身后的大门中,缓缓浮现了一个身影。淡绿轻纱,赫然便是姚秋水。

“人界之中,你是当之无愧的巨擎。我想,许多事情,你应该能够知晓。”说完,姚秋水也是恭敬地向着老者鞠了一躬。她似乎认为,老者能够知道她要问什么,也就没有往下继续说。

老者依旧没有张开眼睛,过了一会之后,淡淡说道:“在劫难逃,你应当知晓,终究,天命难违。”姚秋水低下了头,她似乎能够知道老者的意思,但是似乎并不想放弃。

“那么,没有什么办法么?师叔。”声音落下,玄明长老也随之出现在了场中。随后,他也是鞠了个躬,然后道:“师兄稍后就到,还望师叔能够稍等。”老者并不回答,也不拒绝。

实际上,也就是玄空话音落下后,掌门就出现在了门口。“让师叔久候,弟子惭愧。此间事情,事关重大。师叔若是知道什么,还望不吝赐教。”掌门说完,也是抱拳鞠躬。

从几人的行径来看,这老者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道翳真人!老者叹了口气,身子佝偻了一些,然后说道:“天道循环,不可更改。我已时日不多,你二人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听得道翳如此说来,两人又是拱手一礼。道翳真人年事已高,平常几乎连着祠堂都不会出。其实两人也清楚,道翳真人何时西去,其实都不足为奇。因为,两百年前那场大战,他已经身负重伤,若非他有如此高的修为,他早已随着上一任掌门去了。这时候想要麻烦他,确实是强忍所难。

道翳真人没有回头,但是似乎能够看清所有一般,他轻轻说道:“你们也不必自责,为了蜀山,为了天下,你们有这想法也是情理之中。倒是我,竟不能做些什么了。”说完,他的头,稍微摇了摇。这是众人到了这里以后,第一次看见他有所动作。

听了他的话,众人沉默。两百年前,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责任。如今的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没人有资格怪罪他,即便是他眼睁睁看着人间毁灭,也是一样。倒是自己,这本是自己这一辈所应当面对的问题,却还想让他出手相助,是在让人羞愧。

“八月秋高水易伤,十五明月窗外亮。魂牵梦萦归故里,神兵在手谁人挡。”

念完这首诗,道翳真人就不再有任何动作。在道翳真人没有下一步指示之前,谁也不敢随意乱动。而且,众人相信,道翳真人不会在这时候随意作诗抒情。这首诗,定然是大有玄机。但可惜,无论从哪里来说,这首诗,似乎只是在抒发一个征战的将军,在八月十五想要归乡的心情而已。

众人不解之际,道翳真人的头,却缓缓低了下去。这一刻,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大家也没再想那首诗,只是低着头。特别是玄明师兄弟,脸上竟然出现了悲戚的神色。

过了不知多久,二人腿上一软,同时跪下。

“不肖弟子,玄明,玄坤,恭送师叔!”

道翳真人,人界之中,最接近于神的人,人界的巨擎,两百年前大战的主要成员。终于,在今天,完成了他的使命之后,安详地准备步入下个轮回。

一阵风吹来,道翳真人的身体,就渐渐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他这一世的荣辱,这一生的胜败,已经随着这一阵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一栋酒楼栏杆之上,绝天正靠在其上饮酒。一大口酒下肚,闭上了眼睛,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会,他方才缓缓张开眼睛,苦笑说道:“道翳啊道翳,你终于也走了。两百年啦,为了当年参悟天道所知道的东西,你也忍得够久了。如今,终于要放手了么?也罢,好歹当年相识一场,多少,也送你这最后一程。”说完,又是一大口酒下肚,然后把酒钱往台前一扔,也不管是否给多,便踏步向外面走去。

一个生机盎然的山谷中,一个少年正在苦练弓箭之技。但他的动作,随着一个老人的出现,停顿了下来。

“师傅。”

从小屋中出门的老者,听到他的话,微微点头。虽然并没有对少年今日的练习做出任何评价,但是看着那低沉的脸,少年知道,多半又得挨训了。但是,他想象中的严厉训斥并没有到来。他听到的,只是一声惆怅的叹息。

“唉,今日,为师有古人驾鹤西去,为师要去送他最后一程。这两日,你便自己练习吧。切不可荒废时日,无所事事。”老者面色没有什么改变,但是语气,却是无以复加的被伤。想来这个人,在当年一定是这个老者十分要好的朋友了。

人老了,听见故人西去的消息,都会唏嘘不已。无论是谁,都无法避免。交代完了少年的事情之后,老者又是一声叹息,然后缓步前行。老者虽然看似年事已高,但却是健步如飞,即便是少年郎看见,也是一脸崇拜。

昆仑,号称最接近天界的地方。半山之上,被冰雪覆盖的地方,有一个小屋在这里伫立着。一位道人看着那中原方向,静静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只看见他头上.肩上都有了一层厚厚积雪。然后,方才一口叹息,御剑而行,化为流光,往中原飞去。

一个堆满经书的禅房之中,本已入定的老僧,却在某一刻,睁开了双眼。早已波澜不惊的他,眼中竟然含着雾气。过了片刻,收拾好心情,他呼叫到:“法能,随为师前往蜀山一趟。”那立于一旁的小僧,听到他的呼唤,立即点头示意。

替师傅取来袈裟.禅杖,小僧再度立于一旁,并不多言,只是耐心等着师傅整理完毕,然后随着师傅的脚步,一步步向蜀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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