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常来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天空说:“阳城上空怨气如此厚重,蚬是怨气所化,你说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怨气!”无咎的目光透过窗户,看见阳城上空厚厚一层黑气,这是怨气,也叫魔气。
“弟弟为救自己被魔气所噬,这些魔气,是否与弟弟有关系呢?”无咎突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
正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元常打开门,来人却不是店中的伙计,他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来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带着两个魁梧彪悍侍卫。
无咎看到这个男子的相貌之后,怔了一下,才道:“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来人让侍卫在门外等待,只身进屋,关上屋门后。
面对着元常、无咎二人,突然跪下!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左右跳开,躲过他的跪拜,来到此人两侧,一人一只胳膀,硬生生把他架了起来。
“你这么大年纪了,这是干什么?要折我们两个人的功德吗?”元常有些生气的叫道。
“没有,没有!”男子一迭声解释道:“两位高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当的起我这一拜!”
“哦,原来是你!”听了这句话,元常终于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此人正是他们在城门口,从棺材里救活过来的阳城候。
无咎道:“救你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没有什么麻烦的,但如果你没休没止的感谢起来,对我们来说是个大麻烦,所以我们才一走了之。你能理解吗?”
“理解!理解!”阳城候连声说道:“两位是世外高人,我知道两们爱清静,所以,我才悄悄的独自一人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两们如果不受我这一拜,老朽此心不安啊!”
元常摆摆手道:“你要真心感谢我们,就好好爱护阳城百姓,算替我们做功德了!”
“是!是!”阳城候又是连声道。说完,脸上一脸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无咎早看出来阳城候有些不对劲,按说阳城候,做为阳城之主,数万百姓的领袖,应该自有一种威势,即便是再平宜近人,终究也是万人之上的人物,万万不会这般唯唯喏喏,倒像个老实八脚的农民。
“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无咎问道。
这一问之下,阳城候脸上的犹豫之色变成了坚定,扑通!又一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任由无咎和元常怎么拉扯,都不肯起来,即使强行把他拉起来,刚一松手,他就又跪在了地上。
两人无法,只能远远躲开他跪拜的方向,任由他跪在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元常问。
阳城候身上的气势突然变了,虽然跪在地上,却满脸坚毅之色,定定的望着两人,恳切的道:“我这一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阳城百姓,求两位高人,救一救阳城盍城百****!”
无咎和元常对望了一眼:“他也知道蚬虫之灾?”
元常先请阳成候起来,然后假意问道:
“我看阳城面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并没有遇见什么灾难,为什么要救他们呢?”元常问道。
“道长说笑了!”阳城候说,:“道长也看见了,满城都是糟蹋粮食的飞蛾,城仓的粮食已经全部变成空壳了!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阳城全城要么是百姓流离,阳城成为一座空城,要么就是饿殍遍地了。”
“飞蛾的话,你组织百姓捕杀就是了,我们能帮你什么呢?”元常问。
“我组织全城百姓捕杀了两次,第一次是在一个月前,全城百姓大人小孩老叟全部出动,用了三天时间,把全城仓库内外的飞蛾捕杀的干干净净,连城外方圆十里内的树林,都放火烧了个干净。谁知道只隔了一晚,第二天,飞蛾就漫天重来,又一次往遍布全城。”
说到这里,他望了望窗外晦暗的天空,神色有些恐惧,他接着说:“我当就觉得蹊跷,飞蛾怎么会繁殖的这么快?半个月前,我再次组织全城百姓灭蛾,灭蛾之后,我分派人手,临控全城,果然,当晚午时,从双槐巷一座残废的破院中,源源不断飞出无数飞蛾!”
“你们全城捕蛾的时候,没有清理这所废园吗?”元常问。
“蹊跷就在这里,捕蛾的时候,我派了一队兵丁,专门清理这些无人庭院,我招来统领门过,他们把破院中所有的东西都扔到了太阳下曝晒过了,遍地都洒了灭虫药,而且因为没人居住,他们撒的药量还比别处大的多!”
“当晚你没有再派人进去查看吗?”
“派了,先派去一队人,左等等不回来,右等不见他们出来,又派了一队人进去,还是没有人出来回报,我察觉出不妙,立即派了一个百人队进去。”
他目光悠远,似乎想到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事情。
“那个院子不大,一百多人进去,虽然不至于接踵摩肩,但也足够拥挤了。”
“但是,一百多个人进去之后,依旧没有回音。里面黑沉沉的,打着火把的兵丁,一进去,似乎就把火把捻灭了。没有人出来,一直没有人回来。”
说到这里,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想到了当天晚上恐怖的情形。那断垣残墙围起来的,半亩地大小的破院,就像一个魔鬼的嘴巴,无论进去多少人,都会被吞噬掉。
“后来呢?”无咎似乎被他讲的故事吸引住了,问道。
“直到第二天天亮,那一百多个人才全部出来!”阳城候说。
“出来了?”元常问道:“他们查到了什么?为什么在里面呆了一夜?”
阳城候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出来是出来了,但是,已经没法知道他们在里面见到了什么,为什么呆了一夜?”
“为什么?”
“他们都疯了!”
“疯了?”
“目光呆滞,神情木然,问什么也不回答,除了吃饭和睡觉,什么也不会自己做,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受到极度惊吓之后,心神自我封闭了,要慢慢将养或许能好转!”
“我一怒之下,命人把那个破院堆满柴草火油,准备一把火烧掉。”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惊恐神色更浓!
“没想到火才刚刚点着,无数飞蛾从院之中飞出来,它们身上携带着火焰,落的满城都是,差点把全城所有的房子一起点着。”
“飞蛾本来沾火就死,他们却能驼着火星乱飞,百姓都说是魔物,招惹不得,而且全城中被它们点着的地方越来越多,我只好让人把破院中的火灭了。”
“当天晚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望向二人,带着企求之色。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梦,被吓死了,幸好遇见二位高人相救!”
“你做了一个什么梦?”元常问
阳城候突然脸色突然狰狞苍白起来,双手捂着胸口,呀呀怪叫起来。
元常被吓了一跳。
无咎眼神一凝,她看见阳城候的灵魂竟然又有要跳出肉体的迹像。
“这是被吓了?”
无咎伸手渡过去一缕爱力,抚慰住他恐惧的灵魂。
过了一会,阳城候长长呼出一口气,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丝血色。
“太恐怖了,不敢想!不敢说!”他摇摇头,无力的说道。
他突然又跪下苦求道:“求求两位一定要救救阳城百姓,也再救一救老朽!”
元常望向无咎。
无咎望向窗外的天空。
魔气,魔气!
她点了点头。
双槐巷前有两棵大槐树,每一棵都有两个成年人合抱粗细。
这两棵书的生命,比这座城的历史还久远。
那座座荒废的园子,很好寻找。
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冲着荒园门前丢土块石子。
门上,地砖上,断墙上,泼满了狗血、鸡血、以及粪便等物。
秽臭冲天。
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
前院的房屋已经全部倒蹋。中院只剩下右厢房有两间屋还算完整,但门窗已经没有了。像魔鬼瞪着空洞的大眼睛,望向他们。
后院是一座小花园,右边是一口石井,左边有一座假山。
前院中院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无咎身后跟着小牛犊,和元常一同走进后院时,突然就感到烦燥,厌恶,像是人掉进了粪池里,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终于发现了端倪,两人当然不会离开。
“这里魔气如此重,连我们都受影响!”元常说。
无咎点点头,没有说话,精神在园子中一寸一寸的细心搜寻。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咎倒还罢了,元常却觉得越来越烦燥,像在水中滞息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受不了了,赶忙退后几步,退到了园子门口。
烦燥沉重的感觉随即消失。他长出了一口气。
像是困乏之极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放下心神,准备安心睡觉。这时他感觉极为放松,极为惬意。
人在久渴之后饮水,才能品味到水的甘甜。人在极度的压力之后放轻松,才能感到轻松的舒爽。人在极度困乏之后睡觉,才会睡的香甜。
元常此时的情况就是这样,花园中的气息让他的灵魂感到极度疲惫,极度烦燥,所以离开花园之后,就感到极至的轻松,极至的惬意。
正在他享受这种惬意的时候,一阵急燥的狗吠声,传到他耳中,打断了他对惬意的享受。
“这死狗,快别叫了!”他心想。
狗吠声果然止息了,周围又恢复了安静,他随即连接上了刚刚被打断的,惬意的感觉。
就好像人在午夜,睡的正香甜的时候,被狗吠声惊醒。随着狗吠声停止,人们又能接上香甜的睡乡。
但是他刚刚回到那种惬意的感觉。
又一阵激烈的狗吠声传来。
就好像睡的正香甜的人被乱醒。心中极其烦燥。
“这死狗,我要杀了你!”他心中怒火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