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王氏缓缓道:“脏了换新的便成了,要什么皂角?”看向诗情,“吩咐下去,给大小姐院子里添套新的床具,要上好的,就拿老爷屋中那种苏锦面子的送过去罢。”要拿出去说的事情,不能省!
“不!”洛冰瑶连忙摇动着两只肉呼呼的爪子。
“无碍。”王氏安抚,“年关将至,我这忙得晕头转向的,忽略了你那处,倒叫下人怠慢了你,连这点子小事也让你亲自求来。”
“母亲对我是极好的。”洛冰瑶热切的看着王氏,“只不过,新的床具给我也浪费了,还是给我皂角罢。冬日里天冷,小糖手上已经长满了冻疮,洗不干净的,拿了新的换洗两次就又毁了。这些个缘由说出去,外人说不定还会夸我懂事呢。”
“……”王氏捏着手帕往额角一按,吐出一口浊气,“不是有洗衣房么?”
“洗衣房……”洛冰瑶面露讶异,“母亲这里竟没发生过么?送去的衣裳都原封不动的被送回来了,还道没空洗,莫要给她们添乱子。”咬了咬唇,嘀咕道:“竟是骗人的呀,明知道母亲爱重我还这般欺我,定要给那些厉害的姐姐、姨姨、婆婆们说说……”
“好了!”王氏皱眉打断洛冰瑶的咕哝,脑仁隐隐作疼,“那些恶奴欺主的事,你与我说便成,拿到外边说叫个什么事?”这真要被说出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当家主母若真爱重谁,底下的人谁敢造次?
一旦这种事被说出去,无非两种可能。要么说她治家无方连下人都管不住,要么说她表面善待继女却在背后使绊子为难。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当年洛修文与许氏在金銮殿上演了那出深情戏码之后,不知多少眼睛盯着许氏和洛冰瑶,后来许氏“重病不治”,这些眼睛全都盯在洛冰瑶身上了,特别是那些弹劾洛修文被皇帝训斥过的政敌们,都恨不得王氏使劲儿磋磨洛冰瑶,最好将洛冰瑶磋磨死,就又有由头给洛修文使绊子了,就算搞不倒他,也得叫他恶心恶心。
王氏煞费苦心的“善待”了洛冰瑶这么些年,眼看着洛冰瑶逐渐变成了小透明,当年那些事也慢慢被人遗忘,可就在这时候,洛冰瑶这个小透明身宽体胖的跳出来,左一句与外人说又一句与姐姐、姨姨、婆婆们说……简直要将王氏气得吐血!
“可是……”洛冰瑶弱弱的斗着手指,“我记得以前有几个姨姨偷偷告诉我,若是府中有谁欺负我,就可以同她们说,她们帮我做主的。”嘴一瘪,“我想着母亲向来心善,怕是不忍心做个恶人,便让那几个姨姨做恶人罢,唔,那几个姨姨里面有个周姨姨,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她做恶人最合适不过了。”
周玉兰!王氏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贱人!闺中时便与她不对付,后来两人纷纷嫁人,两人的夫君在朝堂上也不对付,加上两人名字里都有个兰字,活脱脱的前世仇敌今世冤家,每每两人碰在一起不是针尖对麦芒就是笑里藏刀,总之谁也见不得谁好。
“教训不规矩的下人怎能叫做恶人?”王氏沉声道,“日后有人怠慢你,你自与我说,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这么不长眼。”顿了顿,“你院子里缺了什么尽管开口,莫要委屈了自己,万事有我做主,不必忧心。”
洛冰瑶一愣,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氏,“真的么?母亲不会因我而为难吧?”
“有什么好为难的?前院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这后院,倒还没谁敢不听我话。”
“哇!”洛冰瑶欢呼,“母亲真厉害!”在王氏忍得气闷的目光中,洛冰瑶活泼且愉悦的开口,“我也想要两个火炉放屋里。”
“好。”
“那床具要两套吧,好换洗……母亲不会为难吧?”
“……不会。”
“我还想要些棉花和布料做些小玩意。”
“好。”
“啊!还有我屋里那面铜镜有些旧了,可以换个新的么?”
“……可以。”
见着王氏的脸色快赶上锅底了,洛冰瑶这才羞哒哒的红着脸道:“就这些了,谢谢母亲。”不急,咱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