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路口,从四面赶来的人马一下子多了起来。这些人衣衫虽算不上华丽,却与寻常百姓家的粗布衫决然不同,更独特之处就是他们腰间悬挂着的兵器,不管叫上名还是叫不上名,但都足以要了人的性命。
春天的日头并不毒辣,但赶了半天路,连人带马早已是干渴难耐。还好往前再行数里的路程,树荫下有一座酒楼,也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一家,所以这里的生意一年四季都格外好,今日门庭若市比往日更甚。
人多的地方少不了是非,这也正是所谓的江湖。而是非起于流言蜚语,道听途说又全因喝酒误言。此刻,酒楼正对大门的桌上,一个彪悍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他不止大口喝酒,还大口吃肉,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小。
自沈园一行人进门起,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沈青溪不以为意由小二前面带着往二楼的雅间而去。这些年他们奔走于武林中,往来南北没少在这里停留。店老板对他们也分外熟悉,这会儿也赶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跟在后面。他因为不清楚那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的来历,再见沈青溪虽然冷着脸却也没有发作,便只管陪着笑脸。
刀疤汉子瞥一眼沈青溪,两个人眼神虽有短暂的交汇,却也是谁也不怕谁的气势。汉子眼光又扫过沈玉心身上,她浑身上下被帽纱遮挡住并看不出容貌,但举手投足间溢出一种令人神魂的高贵气质,理应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沈玉心虽看不到,却听得清楚,特别是那个汉子口里说的话,正是她这一路来念念不忘的萧灵庄三少爷。她明显的脚步一顿,对他说话多了几分注意。
沈园一行人占了二楼的大片地方,楼下的汉子却无半分敬畏,反而更多了肆无忌惮,依旧自斟自饮与邻座的几个江湖人说的更起劲。沈青溪将佩剑解下轻轻放在桌上,轻轻按住的手由始至终手未离开一丝一毫。
店小二迎来送往虽见过不少世面,但这会儿看着沈青溪紧绷着的脸色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再行事抖颤的手也足见慌乱,老板一旁轻声谩骂店小二却不敢上前一步。
沈青溪扫一眼楼下说的兴高采烈的那个刀疤汉子,对左右两侧而坐的妻子与妹妹说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快刀谢老二。”
沈玉心安静坐于沈青溪一侧,谢老二的名字她自然听过,他不属于名门贵派,但是在江湖中身份却也倍受尊崇。这其间的缘由理应有关于谢老二与逍遥岛的关系。而说起逍遥岛,江湖人人尽皆知的那是蓝采平与白缙师兄弟二人隐居之地。这两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正是几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奇侠燕逍遥的徒弟。至于谢老二与他们二人的关系,谢老二却绝口不提。后来,一次喝醉酒之后他提起了自己曾在逍遥岛学艺,而酒醒之后为怕酒后真言传出江湖,他不惜将那些人一一灭口。他脸上的刀疤正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此时,沈玉心一言不发,但帽纱里的面容却为楼下的谢老二所言所语流露出一丝悸动,只听谢老二又在高声叹说:“萧灵庄三少爷有宋玉潘安之貌,也自当只有武林第一小姐一人能与之匹配!”
楼下的谢老二两碗酒下肚,眼睛已眯成一条缝,不过口齿清晰远比没醉的时候伶俐。他又提着声音说:“可是江湖传闻,现在三少爷的女人是九霄玉女,不过……”
沈青溪抓着剑的手青筋紧绷,脸色铁青也分外难看。店老板唯恐引起风波,赶紧赔笑上前说:“沈园主,您大人有大量,他酒喝多了话也才多的。”
沈青溪冷笑一声,径自望向楼下,口气中带着腊月的寒意慢说:“让他说下去,我倒想知道从他口里能听出什么样的奇闻。”
但抬着头看上来的谢老二,却像是中了邪一样惊呆了,他嘴里含着的酒就像毒药一样难咽,舌头也跟着打了结瞬间没了任何声音。沈青溪甚是惊讶,再看谢老二的目光才发现他眼光全然停在了他们对面的地方。他不由望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穿插在他们中间的桌上坐了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没有蒙面纱,脸庞白皙精致如同精心雕刻的美玉,无需修饰,毫不遮掩的展现在每个人眼前。她面容如水般平静,不笑不说没有一丝表情,唯有那双眼神算得上有足够的气魄。她静静的喝一口茶,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自顾的品着面前的一盘糕点。
沈青溪一怔,先前他们上楼之前,这个女人并不在,但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她竟然能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的坐下,也足见这女子的功夫绝妙高深,只是这个半路上突然出现的神秘的女子是谁?沈青溪不禁又多打量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