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熏亮,几道炊烟袅袅从寂静的村庄中升起,北方的清晨显得雄阔辽远。
‘嗖’,只见一道亮光,白色羽毛的箭尾猛烈地颤动,深深地没进百步远的草丛中。一元轻呼一口气,两眼盯着远处的目标,缓缓放下幽冥弓,静静地等待身边秦虎的指点。
“好”,秦虎幽黑煞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望着一元没有表情的脸庞,道:“你小子就是天生的好手,这几天箭射的越来越好了,精准凶猛,直插要害,过两天进山狩猎,有了你我也就你放心不少。”
几天来秦虎的内心是十分佩服一元,天赋惊人不说,光说他沉稳的心性,秦虎暗想就算自己也赶不上他,任何事情波澜不惊,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该是这个年龄的少年。
“你婶的早饭要好了,随我一起去吃吧。”秦虎放下手中的桐木弓,一边整理腰间的箭袋,一边说道。
“秦叔你回去吃吧,我在这里再练一会。”一元左手擎住铁弓,右手捏住插在地上的弓箭,搭在弦上,轻瞄着百步外的草人,猛地一拉一放,箭出弦震。
这小子,还是把自己当外人呀!秦虎也未在意,以为一元少年人心性,要个自尊不好意思,转身朝着家走去。静静的草场只剩一元在吭哧吭哧不停的射箭。
朝阳的第一缕余辉照耀在身上,清新舒人,这时正是紫气元力最盛的时候,一元闭目静心,运转冲虚生篇心法,顿觉浑身暖流,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体内积蕴,天地元气不绝的涌入体内,一种无形的气力由脚下向四周蔓延,积雪翻飞,横推出一个巨圆。
修炼一个大周天,一元睁开双眼,精神奕奕,正好这时太阳也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映红了一元的脸庞和眸光。把幽冥背在身上,走到远处的草人,拔下没入其中的箭矢,放入箭袋中,便准备回去。
木屋外表有些破旧,毕竟是村长家以前的屋子,而村长就是个老光棍,自从腿瘸回来后,一直没有找个婆娘,用他的话来说,这辈子也和很多女人好过,算是值了,也不想祸害良家妇女。所以好久没有住人了,里面还算整洁干净,村长把屋子给一元当个临时的家。
虽然没住多久,但一元已然对这个破屋子有了归属,每当推开家门的那一刹那,那种感觉深深的让他迷恋。
淘米下锅,取下墙上别人送的腊肉,切下一小块,切成薄片,放入锅中蒸熟。一元不时的给炉中添加柴火,没一会儿,白色的热气噌噌的从锅盖下冒出来,米香夹杂着肉香在冬天的早晨是那么让人沉醉。
简陋的木桌,一碗清粥,一碟小肉,一口粥来一口肉,静静的房间中,只有满屋子的香味和轻轻的咀嚼声。
宽敞的屋里一群人在激烈的讨论着,三个老者坐在上方,下面占满了子辈和孙辈,底下的人在低声的议论。‘噔噔’,中间的白胡老者用力将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手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喘着气大声道:“静静,我耳朵都被你们吵嚷的生疼。”,老者看着右边的老人,拿起拐杖点了点下面的人群,“老九,你看行吗?指望他们看样没戏了,还得我们仨拿主意。”
右边老者摸着胡子,充满褶皱的脸上挂满了沉思,喃喃道:“小祖宗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就怕他不答应,就像先前一样,小祖宗的脸面再也丢不起。”
左边面色幽黑,充满凶色的老者,猛的拍动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道:“他敢,小祖宗貌美如花,配他绰绰有余,八哥九哥,错过这村可没有那店了,你们想想小祖宗在嫁不出去可真嫁不出去了,好不容易来一个不知我们根底的,听虎儿说人长得也不丑,品行也很好,力猛聪慧,这不就是上天赐下的绝配姻缘。”
顿了一口气,黑黑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奸笑,继续道:“他不同意吗?咱就给他来个先斩后奏,让他不好意思不同意。”随后伸着头跟其他两个老者低声嘀咕一会。只见两位老者眼神一亮,齐声道:“好,就这么办!”
“好了,都回去吧!就按十五叔说的办。另外最近谁都不许说关于小祖宗的事,漏了嘴家法伺候,还有告诉张李两家也不要瞎说,否则拼了老命也要讨个说法。”中间老者补充说道。
散去的众人和身边人小声议论,给小祖宗找夫婿都很多年了,没一个成功的,在场有的媳妇来的,现在都熬成了婆婆甚至奶奶,众人心中不经打个问号,这事能成吗?
秦虎也是暗暗无奈,那小子会答应吗?如果答应了,他成了小祖宗的丈夫,岂不是自己多了个祖宗,唉,算了,现在想那些还为时过早。
大人有大人的想法,小孩有小孩的世界,一个小胖子迈着小短腿,跩着步伐,紧紧跟着前面两个比他大的孩子。“阿将哥,慢点,你说以后我们该管他叫什么呢?”
微瘦的阿将泛着白眼,也不去理他,轻声的哼了两句,明显还记着前几天小胖子让他在众多伙伴面前丢脸的事。
见阿将不理会自己,小胖子也不气馁,拉着前面的女孩的衣服,微微喘气道:“萍儿姐,前天张大狗以为你对一元有意思,红杏出墙,水性杨花,说要教训教训他,你说我们到时候该帮谁呀?”
萍儿霎时脸色一红,暗叫委屈,而且小胖子的那张嘴也忒毒了,用力打掉他的手,气骂道:“死胖子,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小胖子停在原地,看着走开的萍儿,双手一摊,怪我喽!我说的可是至关紧要的大实话,唉,也难怪呀,一个未婚夫,一个是小祖宗的未婚夫,真不好选择,小胖子一副看透世事的高人模样,落寞的摇了摇头。
一元这几天感觉怪怪的,老是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是嘲笑,不是鄙视,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而且有些人突然一下就对自己好的异常,送吃的穿的,还有的帮做家务,生活的一切简直被照顾的无微不至。还有一元发现他们对自己不光客气,仿佛中还对多了些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不明所以这是一元最近心境的感受,有些事情真的有时无法拒绝,你无法将别人的热情当成冷水一样泼出去。
今天是出猎的日子,村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每一个人都在为狩猎准备,家中的女人为丈夫或儿子整理出去的衣服和制备干粮,男人们检查狩猎武器,擦亮腰间的猎刀,磨尖袋中箭,大家陆陆续续地向着草场集合。
一元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体狩猎,心中还是略微有些紧张,检查好箭矢的数量,背上幽冥,关好家中门窗,便准备出发了,
还未到草场,嘈杂的喧嚣声便传入耳中,人群乌压压的站满草场,狩猎不仅是一种重要的仪式,更是村民赖以生存的手段,家人在这里给狩猎的男人集体送行,祈福狩猎的丰收。
一元一入场中就被众人包围,虽然这样的情况近两天已经见过很多次,但一元还是难以适应大家的热情,连忙想要挤出人群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这时一个面黑的老者站出来,紧紧抓住一元的手,慈善地说道:“少年郎,为何身上不见衣物干粮和猎刀?也是你才来,一些情况你还不懂,但是没关系,把东西拿过来。”老者笑呵呵地望向身后,一个妇人连忙把包裹递上来,老者拿着包袱塞到一元怀中,道:“家里的姑娘做了一些衣物和干粮,少年郎不必推辞,一定要收下。”
一元接住包裹,双手抱拳,躬身道:“那就多谢长者,一元感激不尽。”
“少年郎不用客气,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另外我看你还没有猎刀,那怎么行,来人呀,把我那把祖传的刀拿来,给少年郎防身。”
随后便有人从身后把封在皮鞘中的刀双手捧上,老者将刀拿在手中,‘嚓’,一道寒光闪过,只见刀刃亮如雪,刀锋泛着幽光,指尖轻轻拂过刀身,老者眼中露出一丝不舍,随即立刻消失,将刀递到一元面前,道:“好刀!给!”
老者眼中泛过的不舍一元看在眼中,宝刀的价值岂是衣物干粮能比,于是道:“这么珍贵的宝刀,我怎能收下!”
“少年郎难道是看不上这把刀?”
“不不,这把刀一看就是极为珍贵的好刀。”
“那就是了,有一句老话怎么说的,叫长者赐不敢辞。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一元见老者的脸色变化,开口道:“那小子就收下了。”
刀挂腰间,幽冥在背,一元看起来英气逼人,老者摸着胡子赞道:“宝刀赠英雄,此言不虚呀!少年郎,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哈哈!”
一元没有听出老者话中影藏的意思,心中觉得有负对方盛情,说道:“长者以后若有事情需要一元,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尽管吩咐。”
“哈哈!”老者的笑声中透着得意,道:“确实有件小事,不过还是等少年郎狩猎回来在说吧。”
‘呜呜’,几声荒凉的号角声响起,狩猎的人赶紧告别家人,来到草场中间,排成队列,等待着村长为此次狩猎祈福。
村长站在高台上,将一只碗倒满酒,双手捧碗过头顶,随后将酒洒在地上,念道:“一敬苍天,赐求好运顺利。”
再次倒满酒,双臂伸直向前,捧着碗中酒,道:“二敬大地,祈求猎物丰收。”
三次倒满酒,单手拿着碗高高举起,道:“三敬祖先,保佑子孙平安。”
“这次狩猎与以往不同,多了很多新人小子,你们务必要听从猎头吩咐,千万不要单独行动,山中猛兽甚多,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以前也不是没有没折损过人的,所以务必要小心。另外,千万不要在山脉中走的过深,黄石城督校追杀的那只荒兽很可能还藏在山中。”村长对大家叮嘱道。
“现在,大家出发。”
号角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狩猎的人们向着远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