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特斯和罗宾都吃了一惊，对望一眼，都拔剑在手，随即一个猛子扎入河中。
两人很快游得近了，只见落水的女子不再扑腾，而是从水面上探出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阿卡特斯心中有些奇怪，而且也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海怪，但依旧和罗宾快速游过去，结果就看到女子手扶着船舷一跃而上，在画舫上坐好，这才转过脸来：“哈哈哈，骑在白马上眩人目睛，落在水里也不过是落汤鸡！两位英勇的骑士，再见了！菲儿，还不快走！”
女子跃上船的动作显示，其身手相当不错，长相有种大气的美，笑得更是肆意，举起长槁飞速划动向前。画舫中还安安静静坐着另一位容颜极是清丽的少女，用清澈的眼神看过来，落在阿卡特斯身上时似乎轻蹙了一下峨眉，始终一言不发，却陡然有魔力荡漾，更是催动画舫如飞一般窜了出去，留下一连串得意的笑声。
阿卡特斯转头看罗宾，两人呆了一下，也不由大笑起来。
“也是，这河水里怎么会有海怪！”罗宾嘀咕了一声，又笑，“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大魔法师，嗯，还不是，不过大概也快了。”
阿卡特斯点头，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少女的气息已经表明她是位七级的魔法师。
“哼，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用魔力驱船出海。”罗宾在水里沉浮一下，暮春的河水清澈微寒，但也没什么，“说起来，这河海交汇处，可真有些不一般，倒是窥视天地规则的好去处。”
阿卡特斯不由愣了一下，罗宾已潜入水中向前游去，探出头来回头看了一眼，阿卡特斯也不再犹豫，也往前游去。
天地规则，又称自然法则。不久前，大炼金师艾萨克子爵从苹果必然落地入手，总结出了物体运动的规律。他还在其刚出版的著作中表示，天地间无数司空见惯的现象，就像苹果落地一样，背后都有明确的规律，是为自然法则，可以像数学原理一样进行描述。也就是说，这些规律背后的规则，是可以被探索、被认知、被描述并传承下去的，那么，当然就能够根据这些法则发展出诸多妙用。
大炼金师艾萨克子爵也是真神虔诚的信徒。他表示，永无谬误的真神创造了世间万事万物，人类作为其羔羊在这世间生活。既然凭借人的理性可以总结真神对人类、对智慧生灵乃至对所有事物的安排的规律，岂不是有机会更好地理解、领会真神的旨意？
这个关于自然规则的观点当真是震古烁今，引发了热烈的讨论，更得到了圣域法师伯尔特的公开支持。伯尔特还认为，当前关于斗气、魔法的知识大多是知其然，如果能知其所以然，建立起一个坚实的知识体系传承，其价值将无可估量。
阿卡特斯听说过这种对天地规则的讨论，心中当然有些好奇。
往前游了片刻，阿卡特斯陡然发现前方的水色明显有了差别，不知为何，心中陡然泛起奇怪的感觉，身子自然紧绷了起来。
他游过分界线时，蓦然一阵眩晕，分明感受到不同的细微力量牵扯着全身，好在游过之后错乱感就消失了，但仍是很不自在，似乎笼罩在什么无形的力量中，而且，视野里周遭的一切都有些不分明。
罗宾也刚刚游过分界线，探出头来，望向远方的海天，又回头看河流，笑起来：“怎么样？”
阿卡特斯点点头，心中还是一连串问号，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海是人类活动的禁区，指的是外海和远洋，近海的陆地乃至海滨渔业、码头贸易都算得上繁华，颇有一些城市凭借海上贸易而兴旺繁华，如这博洛尼亚，再如塔斯尼亚，不过商船都是在近海或海峡中沿着海岸线往来。据说到了望不见大陆的外海，就凶险重重，不只是因为其浩渺壮阔、惊涛骇浪和无数巨兽海怪，而是因为虚空中都蕴有消解魔力的神秘力量，海洋越深处越是强烈；传说到了远洋，就连圣域强者都无法施展魔法，一些炼金魔法的造物甚至会分崩瓦解。而没有魔法能量加持，哪有可能单凭木船和血肉之躯对抗这自然伟力？
想到这里，阿卡特斯有些明了，应该是海水中的确存在某种神秘力量，以至于海水淡水交汇处有此异象。难怪罗宾说，可以在这里窥视天地规则。
这么片刻过去，不适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在视野里历历分明，身躯感觉也是轻松无比，再无什么异样。他想了想，掉头再度穿越这河海交界，顿时就又有种错乱之感，随即进入了一片不同的空间。
阿卡特斯又感觉到，似乎又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了，视野里的一切又有些不分明起来。
回头看过去，罗宾正露出赞赏的笑意，随即轻叹了一声。
阿卡特斯再度穿过这分界线，身姿自然调整，视野也顷刻间就恢复清明。
他长吁一口气，这么来回不知多少趟了，面对不同的空间，自己的适应和调整是越来越快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适应这种变化。
这一次，他停留在分界线格外久，直到发现有什么靠近了。
是一艘画舫，看上去有些眼熟。
“这水色锋面是自然奇景，你们倒玩得开心！”女子笑嘻嘻地打招呼。
“反正都是落汤鸡了！”阿卡特斯冲她点点头，转身潜入水下，回头再看，已是夕阳残照，到了黄昏时分。
他和罗宾一口气游回去，上了岸。画舫此刻也溯源而上，女子还在船头打量全身湿透的两人，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阿卡特斯笑笑，扬手冲她打了招呼，在草地上躺下来，这才觉出全身酸乏，还有微微的刺痛弥漫。
“简直就像……在两个时空穿梭。”阿卡特斯说着，周身斗气仍不自觉地涌动，忽快忽慢。
“要是自身稳固不移，就不用在意这些微规则的转变了。”罗宾在一边回答道。
“时清自立？何其之难！”阿卡特斯不由叹口气。时清自立是斗气达到七级才有的能力，意味着人在天地元气的初步摩擦、融汇中稳固不移，阿卡特斯自觉短期内没有这个可能。至于未来，他已是寿数不永，还需要考虑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