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良垂头丧气地跟着轻滢回莯杺谷,半路上他回忆起两年前和她头次相遇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他神情黯然,轻滢压抑愁闷,一路上两人也没了原来的那种欢笑。不几日他们就来到野莽山。
世良头一回来到这里,看到了这野莽山的阴森可怖,听轻滢说着里面藏着神秘莫测的怪物,也不觉吃了一惊。好得轻滢随身带着莯杺谷特制的罗盘,他们趁着白天赶路,赶在天黑之前顺利入了莯杺谷。
轻滢回来的消息,在偌大的莯杺谷引起轰动。时任莯杺谷宫主木小萍乃是轻滢的义母,她听见女儿回来,十分高兴,急忙率领众人前来迎接。母女分别将近二年,再次见面就抱头痛哭起来。她们叙了离别之情后,木小萍的眼光落到轻滢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身上,看了几眼,就问道:“轻滢,想必这位就是姑爷了?”
轻滢就介绍道:“娘,他叫姜世良。”又为世良引见:“世良,你快过来拜见我母亲。”世良此刻满腹心事,经轻滢提醒,这才上前依言纳头就拜,口中称娘。木小萍心里高兴,连忙将他扶起,又问了他的身世来历。轻滢又将她如何遇上世良,以及这一年多来上西域漫天城寻母报仇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木小萍闻知昨日闺中女伴木诗莲身故,好生伤感,好在轻滢最终能手刃仇人为母报仇,这才稍觉宽慰。
木小萍道:“你们一路上辛苦了,我们赶紧回莯杺宫,为你们接风洗尘。”说着就一手挽着轻滢,一手挽着世良,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边走边说进了莯杺宫。
她们刚来到莯杺宫的入口,这里的女人几乎全都跑出来迎接他们,她们喜形于色,站在通道的两旁围观,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世良这个男人身上,叽叽喳喳的说着。世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女人,又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羞得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跟随在轻滢的后面。随后,木小萍大摆筵席,宴请远道而来的新姑爷,那晚众人喝酒作乐。众人都围着他上来敬酒,世良心里愁闷,来者不拒,他本来的酒量不错,可是莯杺谷的酒很是醇烈,他没喝多久就烂醉如泥。
世良自来到莯杺宫后,几日来和轻滢游遍了莯杺谷,觉得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如若能在此地终老,与轻滢白首偕老,那岂不是神仙生活。为此他私底下哀求过轻滢,希望她能网开一面,好让他留在这里。不想轻滢听后,神情淡淡,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的,就借故离开。他也不气馁,妄想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是最近几天她却存心避开他。当他去找她商量的时候,却在门外被丫鬟拦着,只说姑娘出嫁前不便见面,要等到大喜日子方可见面。这可苦了他,每天眼巴巴盼望着能和爱人相遇,借机劝说,谁知她却来个不大理你。
世良连续吃了几个闭门羹,连个面也见不上,没有法子,辗转找到未来的丈母娘。可是当木小萍听了他哀求后,也只道她没有法子,这三个铁律已经施行几百年,破戒的将受驱除出谷的惩处,轻滢纵然当了宫主,也只能带头遵守,决计不能破戒,未了她只能安慰了他几句。世良只得失望而归。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这样过去,他留下来的事毫无进展,他失望至极,以致连日茶饭不思,却无计可施。
偏偏一次他在谷中闲行,就看见两个十三四岁侍女在喁喁私语,他本不在意,但见她们鬼鬼祟祟,猜想她们背地里在说自己的事,于是就过去偷听她们在说什么,只听得一个道:“我看新来的姑爷人倒是挺好的,跟我们小公主很是般配。小公主眼光不错,也不知在哪里找了这样漂亮人物来。”
另一个却小声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可惜他们始终不能在一起。我们小公主怕他闹出点事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好几天了。”
“防他做什么?来我们这里的男人哪个不弄点事来,我看这位新姑爷倒是很听话,比不得别人,你看他至今没弄出什么事来。”
“那可未必,我看他好像对我们小公主很痴情的样子,若等到分开的那一天,也不知弄成什么样子呢?”
“我们等着看吧。”
世良听后,心里一阵刺痛,不慎作出声来,吓得两个小丫头一跳,她们回头望见是世良,就过去和他行了礼,赶紧溜跑了。世良心道:好啊,滢妹,原来你怕我给你惹事,故意躲起来了。既然如此,我可要想个办法,在我们拜堂成亲之日弄点事出来,你可别怪我。他打定主意,就暗暗想起办法来,准备到了那日大闹一场。
世良进入莯杺谷的半个月后,莯杺谷办起了喜事。尽管一年到头来莯杺谷总要举行几桩喜事,但这次显得非常隆重。轻滢替母报仇的事迹众人皆知,早已被大家视为英雄,因此木小萍已隆重宣布她即将退位,由女儿来接任宫主。这是众望所归的事,轻滢就是未来莯杺谷的女王,她此番喜事自然要大搞排场。因此她的大喜日子确定后,整个莯杺宫上上下下为之忙碌着,她们将莯杺宫打扫整齐,张罗喜堂,布置洞房,预备好美酒佳肴,准备到时大肆庆祝。众人都为此忙得不亦乐乎。
这日,正是世良和轻滢拜堂成亲的大好日子,世良身着华冠鲜服,显得很是英俊潇洒。无论他去到哪里,都有侍女对着他低言俏语,指点说笑,他却不太在意。今天虽是他大喜日子,他却始终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准备大闹一场。
这时喜堂里早已挤满了谷中女人,她们特地来为轻滢公主贺喜,老老少少齐聚一堂,热闹非凡。喜堂里张灯结彩,美轮美奂,欢声满耳,人人喜气扬眉,都准备看这对璧人的婚礼盛事。
不久,仪式开始了,世良被人领着上来,他木然地按照掌事人的指挥行事。不久,轻滢头蒙大红盖头身披霞披,被人搀扶着出来,带到他的身边,木小萍安坐在前厅正位。此刻喜堂里鼓乐喧天,人头攒动,世良和轻滢齐眉就位,参拜天地。然后按着掌事人的指示捻香,跪,叩首。二人拜完天地和母亲,最后依着掌事人,手捻香,就要对着挂在喜堂正中央的画像跪拜。原来莯杺谷拜堂成亲有个规矩,新人拜完天地和父母之后,还须向莯杺谷创始人柠茜公主跪拜。柠茜公主的画像一早就挂在堂上,那幅画像看起来很古老了,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画中是一个妙龄美貌女子,手持宝剑,栩栩如生,她就是柠茜公主。
掌事人喊道“行礼!”此时世良却不动了,忽然朝木小萍说道:“且慢,母亲,我有几句话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