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畔点点头:“要是提案被通过了,可是妇女解放运动向前迈进的又一大步,可惜政府里顽固分子实在太多,我们都猜测若没有你的出力,梅总长身在军部,一定不会有这样大的动力插手这件事,梅总长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深表遗憾……我们上午自个儿商量了好久,不过怕你为新式婚姻法没有通过伤心,所以不敢和你说……”
欧阳雨白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服气,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政客的话你也能轻易相信的?”
胡畔哈哈大笑:“原来梅总长在你口里也是政客——他知道一定伤心死了……”,他在路上欢快的跳着步子走,不料他对梅季的赞誉已引起了欧阳雨的不满:“你和他很熟吗?这样帮他说好话?”
胡畔真说的欢,忽地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顿时神情尴尬:“不——不熟,我,我只是——”,他刚才讲的雀跃,一时被问到,竟然结巴了起来。
往**提到梅季时的闪烁,欧阳雨从未放在心上,然而……今**对梅季格外的疑心,她无心的疑问引起胡畔这样大的反应,她立刻停住了脚步,一双秀目圆睁着,狠狠的瞪视着胡畔,胡畔神色尴尬,低着头不敢看她。
“胡畔,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胡畔低着头,苦恼了好久,才挤出来几句话:“其实……也就见过一面,你的身份被公开之后,社会舆论对你很不利,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学校的同学也对你有不理解的地方,梅总长不愿意你受委屈,托我向同学们解释清楚——他身份特殊,不便出面,谁知道事情后来闹大了……”
胡畔的一席话,如在未结痂的伤疤上,再狠狠的刺上一刀,新伤旧痛,一时迸发。所有她愿意承认的,不愿意承认的,都袒露在她面前,华美的外衣之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利用你来公开我离家出走的内幕消息……”
欧阳雨茫然自语,梅季还瞒着她做过什么?他还真是要把她利用的干干净净——一分一毫的好处也不肯丢了去——欧阳北辰说的话没错,梅复卿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
胡畔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失言所导致的过错,急忙替梅季开解:“你不要想的这样复杂,梅总长彼时的行为虽有失当之处,但是也是为了当时的形势着想——那时舆论矛头都对准了你们夫妻俩……他只是不想你被学校里的朋友们误解而伤心罢了……”
愤怒的种苗从濒死的心田破土而出,欧阳雨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仍难抑制气愤之情:“到了现在你还替他说好话?你知不知这人——他是奸诈习惯了的,又惯于做戏——他原本就同一群戏子交好的,学不了十分也有七八分真切了——他……”,她一时找不到最准确最尖刻的字眼来抨击他,又急急的补充了一句:“夫妻——夫妻——这也不过是他用来给他的政治前途铺路的垫脚石罢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样的事情他可是最拿手的了……”
胡畔焦急的搓着手,忙不迭的劝她:“欧阳,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梅总长不是这样的人,他——我想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那天他同我说话的神情,绝难作伪,我想……他对你的感情,一定是真挚万分的,你切不要在气头上,连这个也怀疑起来……”
欧阳雨恼羞成怒:“我倒从未发现你是这样的好好先生,他对我的感情真挚与否,你又怎么知道?”
胡畔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一时哑口无言,自己在心底嘀咕了一句“我不过将心比心罢了”。
欧阳雨没听清这一句,只皱着眉盯了他许久,胡畔哭丧着脸道:“欧阳,算我求你了不成么——你冷静冷静,别因为这件事和梅总长伤了和气……”
“好”,欧阳雨念头一转,干脆的答应了他,胡畔张着口不敢相信,她继续道:“这件事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你也别掺和了,更不许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胡畔忙不迭的点头,欧阳雨这才撤回怀疑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路边光秃秃的树枝,初冬而已,已是一树枯枝,连一片装点门面的枯叶都不剩——
到了这步田地,多一桩少一桩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