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穆慈还没睡醒,就被一阵连环夺命铃叫了起来,她慵懒的接听着,软软的声音一下子让厉北宸说不出话来。厉北宸感到他的心就那样一点点一点点的飘到了柔软洁白的白云上,他的声音沙哑了几分。
“今天上午不用来上班了,下午三点钟,我接你去机场。”
穆慈还处于起床痴呆的状态,“奥,机场……”
电话另一段的厉北宸嗤嗤的笑了起来,她还是老样子,还是刚睡醒就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一脸的傻愣。只怕这会儿的穆慈定是不乐意的嘟着嘴,揉着自己软软的发。
厉北宸抬头望了望穆慈家的窗户,眉眼间已染了几分与平时大相径庭的柔色。自打昨天看完了唐果儿发来的日记,他就连夜来到了穆慈家楼下,看着漆黑的窗户,心里却还是暖暖的,就像当年他送穆慈回家一样,总是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很久很久。
“等等,你说,机场?”穆慈突然清醒过来,有些炸毛。
“嗯。”
“去哪?”
“长安”
长安……
穆慈皱起了眉毛,好看的长柳眉拧成了一团,眉间又却多了几分缱绻。长安,是她以前经常跟厉北宸说的地方。她总是执着于叫西安为长安。
那时候的她,总喜欢古言,喜欢不羁的侠士,喜欢儒雅的王侯……
然而她最喜欢的是不知道那一本小说里的一句承诺。
一生周全,一世长安。
她自始以为如若相爱,就该护其一生周全,守其一世长安。
她告诉过厉北宸,当时厉北宸只是轻声的应着,已记不得他脸上的表情,更别说窥得他一丝的心思。
穆慈总说想同他一道儿去一回长安。
可她却从来没从厉北宸的嘴里听过一次长安,未见他泄露过一丝一毫的心思。
如今,厉北宸对她说,长安。
他要带她去长安。
穆慈一时间有些失神,呼吸却变得极为平缓。
厉北宸就在另一头听着,听着穆慈浅浅的呼吸,并不作催促,只是轻轻的握着手机,他的眸晶晶亮亮的,晕了一抹晨曦的暖色,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和她一般无二的温柔缱绻。
远方天空和陆地交汇的地方是地平线,今天在地平线的周围有着大片大片厚薄不一的云彩,太阳抱着暖云,那有些粉粉黄黄却又紫紫的颜色,一直是穆慈喜欢的色彩,他不禁又抬头看了看穆慈家的窗户,鹅黄色的窗纱因了晨起的微风荡着,柔柔弱弱又有些可怜兮兮,想象着如果告诉她外面是这样一番光景,那个傻丫头定会是别扭委屈的,然后抓着自己好一番责难这样的光景怎让他自个儿赏了去。
正当厉北宸想的出神的时候,穆慈恢复了理智。
不知怎的,这一瞬间穆慈竟有了想哭的冲动。回忆又一次击打着她的神经,那个她初次爱上的男人曾经也对她许下过山盟海誓,在爱到痴狂的年纪都没能实现,而今不必形同陌路好多少的关系,却要一起去实现当初的誓言?
或者生活就是这样讽刺,或者是上帝不忍她相思多年才终要给她一个了结?
她在想,自己这样放不下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这样自己骗自己的回到他的身边,再待下去是不是连未完成的念想都终将消散,如果果真如此,她连值得惋惜的誓言都没有了······
“好的,厉总。请告诉我要准备些什么。”穆慈的声音愈发清冷孤傲。这样的语气任谁听了也会避让三分,没人知道她是真的害怕,她不知道怎样才可以不让自己再失去什么,肉嘟嘟的小手攥紧了身下床单,紧紧拧成一团,再松手,她只可惜没再用力些,好让这些褶皱可以不消失,那样的话,他们的爱是不是也可以一直存在?
厉北宸铁青着脸,令人生寒的气息散向周边,眉隐隐的蹙着,仿佛只再深一点那头的人就会有灭顶之灾。
“不用,我需要人。”
厉北宸直接挂断了电话,或许他也在害怕,他害怕这样的穆慈在下一秒会拒绝他,然后用这样冰冷的语气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厉北宸又在穆慈楼下停了好久,终是又笑了,这是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