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车缓缓进宫后,前殿门慢慢合上,夏思雪这才爬起身子,顿时,手心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等坐起后,抬起手,才看到自己的手心被石头划伤,鲜血正缓缓从伤口处流出,她正准备拿起帕子擦。
却听到前方有马蹄声渐行渐近。忙抬起头,只见,一身紫色朝服加身的西山郡王,正姿势英武的驱着一匹黑马而来。他发丝轻扬,衣袂飘飘,腰间的宫铃流苏正与他几缕发丝缠绕,潇洒飘逸的如同一幅绝美画作。
他似乎感觉到了夏思雪的目光,本直视在前的目光,陡然转到夏思雪身上,顿时,他与她四目相对。
守卫们一见是西山郡王驱马而来,急忙打开宫门,闪出道让他通行。能骑马入宫的,也只有西山郡王一人有此殊荣了!
然而,西山郡王并没有立即通过,而是突然拉紧缰绳,停住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泥污的傻女道,“夏思雪?你怎么在这?”
“大哥哥……”夏思雪装做一副认真辨认的模样打量了楚湘辰一圈后,才假装兴冲冲的起身,可顿时又被手心传来的剧痛止住,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着渗血的手心。
“你的手怎么了?”楚湘辰目光落到她的手心伤口处后,不禁蹙了蹙一字浓眉。
“三姐姐身边的丫鬟,春兰姐姐推我下马车时,我的手搁到了石子,就这样了。”夏思雪假装委屈的眸中含泪望向高高骑与马上的紫色身影。
楚湘辰闻言,跃马而下,顿时,他腰间的宫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这让夏思雪不禁侧目看向他腰间那只让她感觉眼熟的宫铃。
“你是和你三姐过来的?”楚湘辰毫不嫌弃的拿起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面绣翠竹的帕子,一边包在她的手心,一边问道。
他掌心微冷,估计是刚刚骑马所致。但夏思雪却在他拿起帕子为她包扎手的这一刻,心中微暖。
缓缓抬起脏乱的脸颊,看向正低头一脸认真的俊颜。晨光浅绯,在他低垂的长睫下投出淡淡的光影。这样的画面,让她想起多年前,那个桃花树下的少年。彼时,他也曾轻轻的将她被冻得冰冷的手捂在他的俊美脸颊上,温声责怪道,“晴雨,初春夜冷,你怎可在桃树下等我一夜?你若冻出病来,我怎能安心?”
他当时低垂的眸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与怜惜。那时,她以为自己是他眼中的全部,心中的所有。却不知,那全都是他的伪装……
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在想到孤独雍时,总会如现在一般,痛的无法呼吸。手指紧紧蜷曲,捏成拳,将指甲深深扣进肉里,希望手心的痛能够盖过心中的疼痛。
然而,她忘了,她手心此时有另一只手的存在。
楚湘辰看着那细长的葱段玉手正收紧,捏住他的手指,不禁疑惑的将目光移到那张脏乱的看不清相貌的脸颊上,“雪儿姑娘?”
夏思雪被楚湘辰的新称呼弄得一怔,随即忙松开手,掩饰自己的失态道,“大哥哥你弄痛我了!”
楚湘辰这才一扫脸上的疑惑,松开她的手道,“抱歉。”
他见夏思雪收回手,看着他绑的帕子目光呆滞,不禁又问道,“雪儿姑娘,你三姐她进宫来所谓何事,你可知晓?”
闻言,夏思雪心中暗笑,这楚湘辰怕是觉得蹊跷,这夏蒙月有伤在身不好好在府内养伤,跑进宫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寻淑妃。具体什么事他自是不知,当然得问夏思雪这个不会说谎的傻女了。
那么,她就看在他多次救她于危难,又刚刚替她包扎了伤口的份上,她就好心透露信息给他吧!
“我知道啊,不就是为了要去二姐姐那要东西,然后去什么使臣驿站,要帮大伯办事嘛!三姐姐还让我陪着她去呢!嘿嘿……”
楚湘辰听她说完,浓眉渐渐蹙起,如黑宝石的眼珠微转,陷入沉思中。
他沉思时,他的小厮五福才骑着马赶到此处,看见楚湘辰,他急忙勒住马儿,下了马,气喘吁吁的候在楚湘辰的身后,看来,他的马儿远不及楚湘辰的马儿跑得快。
少顷,楚湘辰回过神,解下自己的披风围在她的身上,然后道,“雪儿姑娘,我先让人送你回府吧。”
当带着他身上余温的披风落在她身上后,夏思雪的身子不自在的僵了僵,他知道他是为她着想,可是,她并不领情。因为谁叫他上次拿性命来保夏蒙月呢?否则,她早就除掉夏蒙月了!
“不行啊,我一定要陪三姐姐去的,否则她生气起来会处罚我的……”
夏思雪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治治夏家姐妹的,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要不然昨晚就不会阻止粉黛试图推脱的话语了。
她料定夏蒙月进宫找夏彩荷时,夏彩荷定不放心这么大的事交给这性格暴躁的妹妹去做,定会亲自陪她。
不过……
夏思雪将目光移向楚湘辰的身上。不过,楚湘辰要是能够通知雍帝,然后暗中陪同夏家姐妹的话,她倒是可以趁机看看夏彩荷到底手中有什么东西能牵制北周王!
楚湘辰见她态度坚决,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最后,朝五福吩咐道,“既然她不肯回府,五福你便在这陪她吧。”
五福得令,抱拳领命。随后,将马牵到旁边一棵大银杏树边拴好,然后恭敬的站在夏思雪身后。
见状,楚湘辰不再做耽搁,飞身上马,一夹马腹便朝皇宫奔去。
看着他策马而去的背影,夏思雪紧紧捏住他方才披在她身上,还带着淡淡杜? 香味的披风,对他又生了几分感激。
约莫半个时辰后,坐在银杏树下,迎着太阳光打盹的夏思雪,才听到有马车行路声从皇宫内驶出。夏思雪顿时一抬眼皮,慵懒的看着皇宫前门那朱红色的殿门处,果然,不消片刻,那殿门被守卫从里打开,一辆紫檀木制造的豪华马车从里面缓缓驶出。
那马车不是夏府的马车,马夫更不是老钟,而是一个穿着内侍服侍的宦官。马车后面,还跟着六名灰袍太监和两名绿衣宫女。这八人一路小跑的跟在马车后面,居然脸上一点倦容都没有,可见武功极高。
一看到这些人,夏思雪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没错,夏彩荷陪同夏蒙月出宫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带了八名随从宫人,也不知夏彩荷是在凸显她不铺张的作风呢,还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呢?
而就在夏思雪在揣测夏彩荷的用意时,那马车居然直接从她身边行驶过去,竟一点也没停留的意思,难不成夏蒙月和夏彩荷不打算带她一起了?
“咦,那马车后面的宫人仪仗队,该是妃位才有的分配,而如今后宫只有淑妃一人处在妃位,里面的主人该是淑妃和你三姐才对。为何她不停下马车载你呢?”站在夏思雪身边的五福,看着马车行驶过去,有些不解的朝夏思雪道。
夏思雪闻言,假装似懂非懂的看向五福那张清秀的脸道,“可我二姐在宫里呆着的,怎么可能出来呢?而且,那辆马车也不是我和三姐姐来时乘坐的夏府马车 ……”
就在夏思雪和五福均因为夏彩荷没停车载她而感到疑惑时,夏府的马车,才缓缓从皇宫内行出。老钟赶着马车,春兰掀开车帘,朝夏思雪喊道,“四小姐!”
当她看到傻女披着一件男士紫色的披风后,有些诧异的将目光落在五福身上。许是见五福身上披着一件青色披风,推算出夏思雪的披风不是五福的,而且当朝只有位列王侯之位的男子,才可以身穿正紫色服饰。并且五福的主子便是能穿紫色衣物的西山郡王,由此,春兰知道夏思雪的披风该是西山郡王的,顿时,眸光一寒,脸上的痦子一抽一抽的,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春兰姐姐,我三姐呢?”夏思雪假装雀跃的跑到车边,从春兰掀开的车帘往里面看了一圈,见没有夏蒙月的身影后,朝春兰问道。
春兰在五福面前自然不敢对夏思雪无礼,忙假装恭敬的回道,“三小姐和淑妃娘娘乘坐一辆马车,先去驿站了,命奴婢伺候您乘坐夏府的马车紧跟其后。”
春兰的话一出,夏思雪就心中一紧。夏彩荷和夏蒙月时什么用意?居然让她和春兰乘坐一辆马车……
“呜呜……二姐姐和三姐姐嫌弃我脏……我也要和二姐姐三姐姐坐在一辆车上……”夏思雪假装委屈的哭道。
春兰假装,黛眉微蹙,一脸的不耐。
她担心傻女耽搁时间,打乱淑妃娘娘和三小姐的计划,忙强压怒火的朝她安慰道,“不是的,淑妃娘娘和三小姐是有正事要办,怕你在车上不方便,这才命奴婢陪着您。”说话间,扫了眼傻女身后的五福,见他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于是又忙催促道,“四小姐,别再耽搁了,否则,您可赶不上淑妃娘娘的马车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反正三姐姐也不需要我陪了!她有二姐姐陪着呢!”
夏思雪假装吃味的嘟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