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姐姐别哭了,你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整张脸皱起来像个核桃。”夏思雪一边哄着粉黛,一边在心里对自己发誓,这一世她会护着所有真心待她的人。
“噗……”粉黛被她这么一哄,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才像核桃!”
见到她笑,夏思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实话,今日她将赵姬母女三人小以惩治了一番, 心情好了许多。这会竟捞起浴桶里的水舀子,作势要往粉黛身上浇水,直惹得粉黛惊叫连连,“四小姐快别闹了……啊……哈哈……你饶了奴婢吧……”
一时间,主仆两人忘记了身份之隔,在浴房里嬉笑打闹。
这让外面的周素云闻声,慈爱的扬起久违的笑容。
是夜,二房的院落里,静悄悄的。突然,明宇轩的门,吱嘎一声,缓缓的打开了,一个黑色身影小心翼翼的从门内走出来,然后将门又轻轻的合上。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见院内众人都睡熟了之后,又利手利脚的溜到院外,出来后,她深深舒了口气,这才乘着夜色,轻松的打开了后院的后门走了出去。
等自己身处相府外面的街道上时,她才走到路边的灯笼下打量了自己一眼,这才发现,这套二叔的男装穿在她身上,多少有些大了,不过二叔个头不高,所以,长短倒是合适。
不禁整了整衣襟和头发,装着男子走路的模样,仰首阔步起来。
夏思雪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为了顺利从周素云那边偷到一套二叔的衣袍,竟撒娇放赖非 要和周素云睡觉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看来,有时候做傻子也蛮好的。撒个娇放个赖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这会她得去醉香楼附近打听打听那个拦夏昀马车的妇人,看看究竟她和夏昀有什么纠葛。
等来到醉香楼时,酒店的伙计正在上门板,可见是要打烊了。夏思雪忙走过去询问那个伙计,“请问这位小哥,可否知道今早拦相爷马车的妇人在哪?”
“你找她做什么?”显然小伙计知道这个妇人。
夏思雪闻言,朝小伙计做了个揖道,“小哥若是知道她在哪,烦请告知在下一声,在下感激不尽。”话末,不等伙计开口,便朝他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小伙计见状,先愣了一下,随即,赶忙将银子塞到袖子里,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身上华服加身,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大家少爷,不禁疑惑的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找这疯妇做什么?她早上那些话可都是胡诌的,昨个还来我这骗吃骗喝,说什么是相爷旧相好的姐姐,它日寻到相爷,定双倍报答我。我看她一大把年纪了,不像撒谎,便给她端了些饭食。哪知今早见她拦着相爷的马车,被相爷推开,才知上当。”
夏思雪闻言,并未回答他,只是再次问道,“那小哥知她住哪吗?”
小伙计也是个机灵的,见少年不回答他,自是不在多问,而是伸手指了指酒楼前方护城河旁的一棵柳树道,“她哪还有什么住处,今晚又想来我这蹭吃蹭喝,我便将她轰走了。看她好似往那棵柳树方向走去。”
“多谢小哥了。”夏思雪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果见柳树下,隐隐约约坐着个人。于是她匆忙朝小伙计道了谢又道,“不知小哥这酒楼内可还有熟食?有的话,劳烦你置办一些给我。”
小伙计想了想,便转身拿了两个馒头和一碗肉汤递给了她道,“就剩这些了。公子将就一下吧!”
话末,便继续上门板去了。
夏思雪便拿着馒头端着肉汤朝柳树下走去。等过去时,她听到那妇人在轻声呻吟。她忙蹲下身子将那碗肉汤端到她跟前,轻声道,“大娘,快喝碗肉汤吧?”
那妇人闻到肉汤香味,立马睁开眼,忙不迭的接过她手中的碗,咕咚咕咚喝起来,看模样是饿极了。
“慢点喝,这还有两个馒头。”夏思雪又将两个馒头递给了她,妇人连忙接过馒头, 狠狠咬了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等狼吞虎咽的吃完,老妇人打了个饱嗝后,才对朝自己微笑的清俊少年道,“这位公子找老妪有事?”
夏思雪心中想着老妇人一看就是淳朴的乡下人,否则,岂会在不知道来人是谁的情况下,就这样毫无防备之心的吃他人递来的食物?
“噢,是这样的,我听说你是桃花村来的,而我的母亲以前便去过桃花村,说那民风淳朴,景色秀丽。还听说,有位范姓妇人温柔美丽,曾帮助过我娘。所以,今日我在见你拦相爷马车,提到此处和范妇,便心生怜悯。不知大娘口中的范妇可是曾帮助过我娘的大恩人?”夏思雪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谎话骗着妇人道。
其实她这句话就是在下套,让妇人对号入座,然后她才好以“报恩”为由头,继续和她接触下去。
而说范妇美丽,自然是因为以她对夏昀的了解,岂会和一个丑妇纠缠?他既然和这乡野村妇纠缠,只能说明,这村妇极其出众。而村妇不可能识文断字,自然不是才女,那只有是相貌出众了。
酒楼清冷的灯笼光照过来时,只剩下昏暗。昏暗的灯笼光线下,夏思雪看到妇人脏兮兮的脸上先是惊喜,后是失落,最后终是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哪怕是公子要失望了,我妹妹已经去世,你找不到她报恩了。”
她这话一出,更暴露出她的淳朴来。夏思雪忙追问,“可之前听你对相爷喊什么她没死什么十八年前的?这会你怎么又说她死了的?”
老妇人听她说完,不禁哽咽抽泣起来道,“呜呜……我那苦命的妹妹啊……十八年前,我妹夫死了之后,刚嫁过去半年的妹妹便守了寡,她因长得漂亮,父母责令她改嫁,她不肯。
直到遇到了下乡治水的夏相,两人便住在了一处,原本夏相承诺要纳她做妾,哪知他走后没几日便发了水,我爹娘和夫君都被淹死,她也失了踪。我便以为她死了,等相爷派人接她的时候,我便说她死了……后来,相爷派来接她的人走了没几天,我妹妹便自己回来了,说当时她被洪水冲到了下游的梨花村,被那儿的村民救下,休养了几日……至此她没能和相爷回京都,本也想过让她来寻相爷,可等凑够盘缠时,她又怀了身孕,不宜奔波。所以,这件事便耽搁下来,这一耽搁就是十八年啊……若不是去年她病死,我也不会带着侄儿来京认亲……呜呜……”
“侄儿?”夏思雪听了她这么长的一段叙述,只是听到侄儿时,来了精神。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若是夏思雪能将这个夏昀的私生子带回相府,不知道相府会不会更热闹?
“是啊,他确实是相爷的儿子。可是没人信我……”老妇人说到这,一把捏住夏思雪的胳膊,激动问道,“你信不信?”
夏思雪看了看捏她胳膊的粗糙大手,感觉到她在颤抖,不禁心生同情,伸手反握住她冰冷的手安慰道,“你若没凭没据,光靠片面之词,确实没人相信。毕竟这是不光彩的事,相爷不可能承认。”
“凭据……”妇人闻言,失望的松开了夏思雪的胳膊。
“对了,您的侄儿呢?”看她一时陷入深思,夏思雪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实没见有其他人后,朝她问道。
哪知她刚提到他,老妇人便又哭了起来,“呜呜……我那苦命的侄儿啊,因为是早产儿,向来体弱多病,刚来京都便去了……还不等看他亲爹一眼啊……呜呜……都怪我都怪我非听了妹妹的话,带他认祖归宗。要不,他也不会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什么?死了!夏思雪显然被这句话给怔住了,脸上的兴奋之色顿失。
“怎么就死了呢?”夏思雪暗自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发现这么好的机会对付赵姬他们,怎么好好的他就死了?
“多谢公子赏我一顿饱饭上路,等见了阎王,我自和他夸你一番。”说完,老妇人便扶着树干起身,一瘸一拐的要朝护城河走去。
见状,夏思雪回过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劝道,“大娘好死不如赖活着,别想不开啊。”
“小公子莫要劝我了,侄儿一死,这世上,我可就没亲人了。再加上,我一介老妇,无处谋生,与其饿死大街,不如投河死的干净!”老妇人说话间便来掰夏思雪扶她胳膊的手,脸上一副绝然的表情。
看着她,夏思雪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楚,“就算有亲人又如何,若不亲,还不如没得好!”
见老妇人一心求死,夏思雪眼前精光一闪,突然想到一条妙计,便突然对老妇人道,“你侄儿身上可有月牙儿胎记?”
“有啊。”老妇人不知道眼前少年怎么会知道,不禁停住动作,朝他疑惑的看过去。
夏思雪朝她投来一抹温暖的微笑道,“那么,大娘你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