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是夏蒙月让傻子撒的?真的假的?
众人的目光在傻女和夏蒙月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当傻女露出无辜加疑惑的目光时,均信了她的话。毕竟,傻子不会说谎,如果会说谎,那么她就不是傻子了!
“你……你胡说!”夏蒙月顿时慌了神。不禁惊慌失措的看向雍帝,果见他带着诧异的表情看向她,她立马急出二滴眼泪来,“皇上,她胡说。臣女并没有叫她撒银珠!”
夏蒙月真是被傻女这无厘头的一句话给弄的措手不及。她想过她会狡辩,或不知所以的被拉下去受罚。就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承认自己撒了银珠,还说是她教唆的。可傻女根本连银珠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是你说的,你给我银珠时说的,你还说,只要等大姐夫走过来,我朝地上撒这银珠,他就会飞起来的……”夏思雪岂容夏蒙月有机会解释,这会嘟起嘴,一副较真的模样道。
“你胡说!”夏蒙月简直是被惊呆了,她哪有教过傻女说过这些话!分明是傻女在睁眼说瞎话!可傻女哪有这种本事说瞎话?而且还让她无从反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会胡吃,我却不会胡说。娘教过我,做人要敢作敢当,你说的话做的事干嘛不承认啊?我不喜欢你了……”
傻女说话间,居然含着泪,满眼委屈的看向雍帝道,“大姐夫,大姐说,你飞起来的样子最好看,只是,你已经好久没在她面前飞过了。所以,雪儿便想看看你飞起来究竟是不是真的很好看。于是我就问了三姐姐。三姐姐便拿起一把珠子给我,说,只要您走到我身边时,我撒一把这样的珠子,你就能飞起来了……”
就在众人惊诧傻女会说出这样完整的一句话时,傻女一甩脏脸上的委屈表情,一脸崇拜的看向雍帝又接着道,“大姐夫果然厉害,我一撒珠子,你就真的飞起来了呢,真好看。”
雍帝看着眼下这张脏脸上的大眼中浮现出的崇拜之色,有些熟悉之感,缓缓溢上心头。他记得,曾经的她,也对他泛过崇拜之色。
可如今,他再也看不到那双美目了……
“皇上,臣女真的没有啊!”他的思绪被一声唐突的女音拉回,随即,他仔细看来一眼傻女,她的眼睛,居然有几分像她。
“皇上……”夏蒙月见皇上没理会她的解释,并好似审视的模样看傻女,不禁更加紧张起来。
身旁传来的声音甚是恼人,独孤雍一挥手,打断了夏蒙月继续开口,只见他,两步走到傻女跟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俊眸中浮上淡淡的雾气,柔声问道,“她真的这么说?”
“她?”夏思雪被他眸中的雾气给怔住了,此时脸上的呆滞表情倒不是装的。
“就是你的大姐……她真的和你说,朕飞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独孤雍说这句话时,夏思雪清楚的感觉到他捏她肩膀的大掌正在发抖。
她不解他为什么要表现出这么在乎她的样子!明明是他狠毒的下旨赐死她的呀!如今表现出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做什么!
虚伪、无耻、冷情如他,他还装什么情圣!
“你说啊!你傻了吗?朕问你她是不是真的这样对你说的,你快回答朕!”见傻女呆愣的看着他,独孤雍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酸涩,拼命的摇晃着她的肩膀,力度大的直接将她头上本就有些松垮的追云髻摇散了,惹得她珠钗掉了一地,墨发也如瀑倾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味。
这香味,让独孤雍闻到后,更是心痛到难以呼吸的地步。因为,夏晴雨就最爱熏兰花香,她身上的味道便是这种味道。
“皇上……”众人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失态至此,都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一旁的长公主想劝,可张开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便为难的僵持着动作,看向他。
夏家姐妹则看到这一幕,显然也是始料不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夏彩荷对夏蒙月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毕竟,皇上正在发狂,惹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夏思雪被他摇的进气少出气多,头晕眼花的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会真是暗恨自己太过弱小,否则岂会任凭他欺辱,她会毫无还手之力?
担心自己这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又被眼前恶魔结束掉,她急忙睁开眼,搜寻西山郡王的身影,果然,在夏彩荷后面,看到了他担忧看她的身影。不禁朝他祈求的看过去。现在只有他能救得了自己了!
楚湘辰看到傻女无助的眼神时,第一次心跳加速,这样的眼神和表情,他似乎很熟悉很熟悉,却一时又不知在哪见到过。
终于,他第一次在心底生了一股保护欲,只见他三步上前,一把将雍帝的胳膊握住制止住他,轻声到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雍,你吓到她了。她只是个傻子。况且,晴雨已死,你问这些又有什么用?迟了……一切都迟了!”
“迟了……?”独孤雍闻言,身子僵住,转过头看向楚湘辰,眸中的水气再也控制不住,溢出眼眶,顺睫而下,“是啊,迟了……早在她前往北周去救我时,我没死在她前头,没保住她时,就已经迟了……”
否则她岂会爱上那个人,怀上那个人的孽种!
为了夺得天下,他却失去了她,的确是迟了……这么迟他才知道,她比江山更重要!可惜,她死了……
“哈哈……是迟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剧痛,仰天大笑一声后,雍帝猛地站起身子,快步走出了这个伤心之地。
他走后,夏思雪再也支持不住,身子猛地一软。
“你没事了。下次,不要进宫。这里已经没有护你的大姐了。”楚湘辰也不知道一向自洁的自己,为什么会毫无考虑的就将傻女抱在怀里,也许只因她是她所疼爱的妹妹,他爱屋及乌吧。他这样说服着自己。
他这样说服自己,可他周遭的众人却没法说服自己,这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他们如何也不相信如谪仙的西山郡王会抱着脏乱不堪的傻女!他们一定是作梦,一定是!
“夏思雪!楚湘辰……你们……”夏蒙月是第一个从惊愕中回过神的人,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抱着自己的傻女堂妹,她只差没冲上去一脚踹死那傻女!
她感觉自己在众人面前就像一个小丑,被所有人来笑话!
夏蒙月的一声吼,彻底让她的名门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长公主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等楚湘辰开口,她先道,“辰儿,我知道你是因为夏思雪是你未婚妻的堂妹,爱屋及乌的看她倒地,于心不忍。可毕竟男女有别,下次注意点分寸。”
话说到这,她见楚湘辰果然闻言,放开了傻女,傻女也一脸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看向夏蒙月,一副不知道姐姐为何生气的无辜模样。
长公主又朝一直默不作声的夏昀道,“夏相,回去后,好生照顾你的侄女,她的父亲毕竟是替你从军牺牲的,你可莫要再让她出来惹事遇罚。”
说实话,她对夏相方才不替傻女求情的事,很在意。试问,自己的女儿要治侄女的罪,就算你是外臣不好管后宫的事,也不至于连理都不理吧!
“是,微臣回府后定悉心教导她。”夏相岂不知长公主弦外之音,于是赶忙点头道。
“皇后已薨,这后宫位分最高的便是淑妃了。”长公主见夏相态度恭敬,于是也没太计较这件事。而是对身旁端庄而立的淑妃道,“淑妃,皇上忧伤过度,估计无法面对皇后丧葬事宜,这件事,你便接手处理吧!”
“好。”夏彩荷等的就是长公主这句话。于是,也不管其它,只恭敬的朝长公主点点头道。
“嗯。”长公主很满意淑妃的表现,再次将她打量了一遍后,便走到楚湘辰身边,拽着他的胳膊道,“一会你可得去劝劝皇上,争取让他明日就恢复上朝。”
楚湘辰惆怅的扫了一眼凤栖殿紧闭的朱红色殿门,才回过神,答了娘亲一句,“知道了。”
随后,看也没看还愣在那的傻女和一脸猪肝色的夏蒙月,便扶着娘亲的胳膊离开了。
看着他们母子身影在宫人簇拥下消失,夏思雪藏于袖内的手,已经紧捏拳头,手心被指甲掐的太深,隐隐泛着痛。
将丧葬事宜交给夏彩荷处理,无疑,她本尊的葬礼会很凄凉。这是她决不允许的!
“恭送长公主和西山郡王……”
众人恭送长公主和西山郡王走后,大臣们都在夏昀的带领下,一一退下。
臣女们则被夏彩荷以皇后是行焚礼落葬,所以,无需臣女们现场诵经为由谴出宫了,然后带着宫人去处理其他事情,顿时这里只剩下夏思雪和夏蒙月两人。
看着片刻便空了的凤栖殿大院,夏思雪眼中浮上嘲讽的笑意。果然,她料想的一点没错。夏彩荷这个善妒的女人,岂会让她所恨之人的葬礼过于体面和隆重?
突然。
“死傻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夏蒙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拉,辱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