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雍帝才从龙辇上下来,在宫人的簇拥下,步伐沉稳的踩着汉白玉阶梯中间的红毯,缓缓走进大殿。
他那宝蓝色身影一出,大殿内便传来响亮的叩拜之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帝没有即刻喊平身,而是一掀宝蓝色龙袍坐到偌大的龙椅上,俯视着跪地众人后才道,“平身!”
“谢皇上!”众人这才一一起身。
今日是封后典礼的日子,所以三品以上的官员,便可以携妻女来参宴。这些个臣女臣妇不像官员那番时常见到雍帝,所以,这会趁起身之际,都暗自朝高高坐在龙座上的帝王看过去。
当看到他那张妖治俊美的面容之后,均无法收回目光。只因这张脸太魅惑,魅惑的像是长了磁力一样,吸引着她们的目光,随后心跳加速。
孤独雍已然习惯被人注目,所以也并没有怪罪那些臣妇臣女们唐突的目光。可站在龙座下方的三喜显然是不容天威被触犯的,暗自扫了一圈面露痴迷的臣女臣妇们后,清了清嗓子道,“回座!”
三喜这尖细嗓音一出,她们才回过神,面露尴尬之色的回到原位坐好。只是,回到原位还是忍不住朝雍帝时不时的偷看一眼。
孤独雍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的目光落在西山郡王楚湘辰的身边。见身着紫色蟒纹锦袍的他身边只坐了长公主以外,并无他人。面色微微浮上失落的神色。
而楚湘辰在感觉到他的目光时,端起酒杯朝他微微含笑。
孤独雍这才回过神,目光移向楚湘辰的脸上,看到他额头带着的宝石护额,嘴角冷冷一扯,便转过目光再也不去看他。
楚湘辰端酒的动作一滞,微微叹了口气。这时,长公主看出异样,忙轻声问道楚湘辰,“辰儿,你和皇上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
“没有。”楚湘辰将酒一口呡下,擦了擦嘴后,看着母亲道。
长公主不信他的话,忙摇摇头道,“若是没事,向来滴酒不沾的你会喝酒?”
楚湘辰闻言,捏了捏手中的酒杯,看着酒杯发呆了片刻才道,“母亲,如果有一天孩儿和雍真的水火不容时,你会怎么做?”
长公主听完这句话,立马四下看了一眼,因为他们身份地位都比在场众臣要高,所以坐在龙椅下方高出殿下一块的平台上,所以,周边并没有多余的人。见状,长公主稍微舒了口气,“辰儿,不甚酒量就不要喝,这才一杯你就醉了!你和雍永远都不可能有水火不容的一天!”
“万事皆有变,母亲,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我的。”楚湘辰道。
长公主越听楚湘辰的话,越觉得他今日很反常,秀眉微微一蹙,问道,“辰儿你是不是真的和皇上之间起了冲突?”
“暂时没有。”楚湘辰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心里却一痛。暂时没有,不表示今后没有。他在选择帮助雪儿的那一刻,就注定今后和雍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伸手抚了抚额头,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又疼了。
“辰儿你怎么了?”
“无碍,只是不胜酒力,而刚才喝的急了,头有些晕。”楚湘辰怕母亲担忧,骗道。
长公主闻言,担忧的神色退了下去,随即给他倒了杯茶递过来道,“喝杯茶能解酒。这皇后封后典礼还没开始,你不能离开,否则只会落人话柄。”
“孩儿明白。”楚湘辰接过茶喝完后道。
转首看了一眼殿外,也不知夏思雪现下怎么样了。
偏殿处,夏思雪身着臣女服饰,手拿帕子掩着额头,假装身子不适进来休息的模样走进偏殿。而这时偏殿内,却正好坐了几个穿着舞服的嫔妃,她们不同的脸上,均挂着相同的气愤表情。
当看到夏思雪进来后,一个嫔妃的贴身宫女走了过来,挡住她道,“你是谁家的贵女,怎么这番没有分寸,没见偏殿这里各宫娘娘在这小憩吗?”
这宫女一过来,夏思雪就认出她来,她便是惠嫔的贴身宫女窦紫,因为名字谐音像‘豆子’所以惠嫔向来都称呼她小豆子。
惠嫔和湘嫔都是尚书大臣的女儿,并且都是她以前给雍帝纳进府的。所以对她们一向很照顾,感情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但是她们之前和夏彩荷的感情绝对是好的不能再好。可如今……
看她们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知道,她们已经认清夏彩荷的为人了。
不过,夏思雪来这可不是为了找她们的,而是……
目光落在殿内手牵手坐在贵妃榻上轻声交谈的两个嫔妃身上,即壁帘珠和唐棠。
“回姑姑,我是贵女周佳琪,刚才在殿上闻着桂花酿好香,便多饮了几杯,一时头晕目眩的厉害,爹爹怕我在皇后行封后典礼时失礼,特意吩咐我来偏殿歇息一会。我真不知这里坐着娘娘们!”话说到这,她果然看到了唐棠和壁帘珠朝她投来惊讶的目光,于是,她又跪地给殿内四个嫔妃行礼道,“若臣女冲撞了娘娘们,还请娘娘们恕罪!”
窦紫在她说话间确实闻到了酒味,便松眉朝惠嫔投去询问的眼神,惠嫔刚要开口说赶她走。却见两位进宫不久的美人唐棠和壁帘珠一起走到殿门口,齐声朝她问道,“佳琪妹妹!真的是你吗?”
“是臣女。没想到佳琪这番走运,居然在这里见到二位美人娘娘!”夏思雪抬起头,眸中噙着泪朝她们看过来。
“快起来,这地上凉!”唐棠一把将她搀扶起来,随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她穿了一套浅碧色绣白莲对襟长裙,越发衬托出她清灵恍如仙子,看的人赏心悦目。心情似乎都跟着好了起来。
壁帘珠更是看到周佳琪跟看到救星一样,一脸激动道,“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宫里重逢!”
“是啊,臣女也没想到。”夏思雪也是激动道。她不是没想到,而是早料到。要不她哪能实行计划呢?
“佳琪……”壁帘珠走过来,一把牵住夏思雪的手道,“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在宫里……”
壁帘珠欲言又止的扫了眼朝这边看来的惠嫔和湘嫔,随即,拉着夏思雪走到贵妃榻边小声道,“今日新后封后典礼上,皇后居然让我们这些个嫔妃来给她献舞!若不是遇到你……我……”
夏思雪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等她说出来,她就伸手拍在她的手背上道,“壁美人的难处臣女知道了。”
说话间朝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壁帘珠立马也一扫愁云道,“佳琪妹妹,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唐棠这时也走了过来,对站着说话的两人道,”都别站着说话了,坐下吧。这会要是累着了,等会看你怎么跳压轴的飞凤在天!”
唐棠这一提醒,夏思雪立马明白唐棠是在提醒她壁帘珠的飞凤在天正好是最后一个出场,让她心中有数,一会好做好准备替壁帘珠上场。
随即,朝唐棠点点头,三人这便又坐下闲聊了几句。
惠嫔和湘嫔两人自小就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从不喜欢这样上下不分的聊天的,所以只冷冷撇了三人一眼后,先后离开了。
等她们带着各自的宫人一离开,壁帘珠和唐棠也赶忙将自己身边的宫人遣到偏殿外候着去了。
现下殿内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后,唐棠就猛地站起身子,认真的盯着夏思雪道,“佳琪,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我们究竟有何目的?我问过我爹,他二朝为臣,却从未听说过有周姓尚书在职过!”
壁帘珠闻言,惊了一下道,“啊,没有周姓尚书在过职?那佳琪你是谁家千金啊?”
夏思雪知道唐棠避壁帘珠谨慎,肯定会事后调查她,果然不假。她早就想好了对策,所以不慌不忙的答道,“我不叫周佳琪,我叫夏思雪!”
“夏思雪?”壁帘珠和唐棠听着这个名字都有点耳熟,可就是不记得在哪听过了。
“二位姐姐可曾听过夏府二房的傻女?”夏思雪站起身子,眸中含泪的看着唐棠那张挂着惊愕表情的脸道。
“你……你难不成,难不成你就是那个被夏蒙月经常欺辱的傻女……”壁帘珠话说了一半,就不敢相信的捂住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来回打量着夏思雪。
“对!我就是那个傻女夏思雪!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痛恨夏彩荷一家!”夏思雪想起夏彩荷在凤栖殿逼死自己的那一幕,眸中浮上憎恨的光芒,咬牙切齿的又道,“上次为了请姐姐们能带我进燕喜殿好趁机夺了夏蒙月的风头,所以才骗了姐姐们,事后我也很是内疚。今个的确我不是巧合来到偏殿,而是早就听说二位姐姐在此,特地过来找你们的。”
“可我不明白,那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名讳,又如何得知我们救过一个快要落入池中的贵女呢?很显然那个贵女肯定不是你,否则,前皇后娘娘不可能认不出你来!”唐棠听了她的话,却还是不肯轻易相信夏思雪。
夏思雪深叹一口气道,“我之所以知道二位姐姐的名讳是误听你们谈话而得知的,而我又之所以知道两位姐姐救人之事,则是我大姐事后回来赞赏你们时而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