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就看到夏昀跪在祖宗牌位前的背影。
“父亲大人!”夏彩荷收了眼中的怒气,甜甜的唤了夏昀一声。
夏昀闻言,只回了一句道,“跪下!”
夏彩荷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她现下贵为皇妃,跪拜的只能是皇上和皇上的祖宗!所以她诧异的道,“父亲在说什么?”
没想到她这句话音一落,只见夏昀突然转过头,目露凌厉的瞪向她,“我叫你跪下你听不到吗?还是你觉得你不该跪下?因为你觉得你是皇妃,跪得只是孤独雍家的祖宗?!”
夏彩荷的心思一下被父亲猜中,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想到现下哥哥还没接手相府,将来还得靠夏昀维持皇后之位, 不得不沉住气,隐忍下心中不满。
随即,上前几步,跪在垫子上,朝祖宗灵牌叩了三个响头。
“淑妃娘娘,老臣这么做就是要提醒你,你是姓夏,是夏家之后,切莫忘了自己的本分。”夏昀见夏彩荷叩完头后,淡淡的道。
夏彩荷闻言,心中一惊,父亲这么做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可接下来夏昀的话让她又消除了怀疑。
“夏风毕竟是你的亲哥哥,为父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你也知道,你大哥断了子孙根,将来如何能传宗接代?
我若不留下夏风在府,将来夏府可就后继无人了!为父也知道你和你娘他们的顾虑,不就是怕夏风将来继承相府吗?可为父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将家产交给皇后娘娘你的亲哥哥呢?”
夏昀情深意切的朝夏彩荷又道,“你放心,将来等夏风生下几个男丁,为父自会想法将他赶出府去,孩子们就跟着雷鸣身边,认他为爹就可。也就不劳你亲自动手。为父生气,其实不是生你杀夏风的气,而是气你沉不住气!杀人之事,怎么可以亲自动手呢?将来东窗事发,你如何推脱?”
夏昀说的每句话都是说到夏彩荷的心坎里了,她也正是想这么安排夏风生下孩子之后,过继到夏雷鸣的名下的。可夏昀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怀疑,“可爹爹,夏风毕竟是您的亲子,您赶他出府就不心痛吗?”
“你怎么和你大哥一样蠢了的?他和我有什么感情?我前日才见到他而已,哪像你和雷鸣,可都是为父呵护在手心十几年呢!” 夏昀道。
夏彩荷闻言,细想了一下,这倒也是,她的父亲对养了二十几年的嫡姐都舍得舍弃,何况一个才见了几面的夏风呢?利益面前,夏昀确实不会留情。
“女儿是爹爹的女儿,自然什么话都听爹爹的,您说怎么样,女儿就怎么样做。”夏彩荷甜甜的回答道。
夏昀满意的抚了抚胡须道,“你能如此想,为父也就放心了!”
话末,起身走到祖宗灵牌前,拿出一卷圣旨递给夏彩荷道,“这是雍帝给你的封后圣旨,你接好吧!”
夏彩荷闻言,忙起身接过圣旨,看到上面霸气的字体以及玉玺落款,一时喜极而泣,“皇上……皇上终于下旨封我为后了!”
夏昀脸上挂着笑,可眸里却划过一丝阴狠。而兴奋之中的夏彩荷自然是注意不到的。
“是啊,皇上将你的封后典礼定在这月二十九日,可见是想你长长久久的做皇后,对你,着实上了心。”夏昀讽刺的笑道。
可夏彩荷却以为他说的是真诚的话,所以笑道,“皇上终于忘了嫡姐,对我用心了!我一定会把握住他的心……”
“嗯。最好是为他尽快生下皇子,这可以稳固你的位置的同时,再劝皇上封他为太子,重新夺回内阁统领的权利!”夏昀说这话时,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夏彩荷看去。
果然,在夏彩荷的脸上看到了抗拒的表情。他将这表情收入眼底,手却紧紧在袖中捏拳。
夏彩荷强装笑意的道,“爹爹放心,女儿会照您的吩咐做的!”
心中却在想,到时候,她生下皇子,内阁统领的权利只会落到她自己的手中才安稳。
随后,夏彩荷从祠堂出来后,就去找了赵姬,将夏昀所说的话告诉了赵姬,劝赵姬暂时不要和夏风为敌,赵姬虽然万番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答应下来。
这一切传到夏昀耳朵里时,他自是嘲讽的笑了。跟他玩阴谋,他的女儿还嫩了点!
夏彩荷在回宫的途中,正巧遇到一个身穿某家绣坊服饰的女工,不慎跌倒在她的马车前,引得马儿嘶鸣,扰了凤驾。顿时,赶马车的御马夫,就要挥鞭打人,“大胆狂女,竟敢阻拦皇后娘娘凤驾!”
却被夏彩荷制止了,“住手!”
不是她心善,而只因她看到街边站了一些围观百姓,而她封为后的皇榜已经贴出来了,她可不想落得一个恶毒皇后的名声!
御马夫闻言,这才急急收了马鞭,瞪向趴在地上的绣坊女工身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夏彩荷隔着轻纱车帘朝马车旁边的翠绿问道。
翠绿轻声回道,“启禀皇后娘娘,是一个绣坊女工不小心躲避凤驾仪仗不及时,摔倒在地。”
“哦,那你问问她可曾摔伤?”夏彩荷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让离得进的街边百姓听到了。几个百姓顿时交头接耳的称赞新后善良亲民。这让夏彩荷微微满意的上扬唇角。
翠绿得令,忙跑过去扶起那女工,大声问道,“姑娘,皇后娘娘问你可伤着了?”
那女工闻言,受宠若惊的跪地朝皇后銮驾回道,“民女谢皇后娘娘不罚之恩,民女无碍,只是民女所绣的珠绣锦袍摔地染脏了……”
“珠绣?”夏彩荷闻言,瞬间来了兴致道。
“是的。这可是奴婢绣了一个月才绣好的,如今却被染脏了……也不知坊主得怎么处罚民女了……呜呜……”那女工捡起地上的珠绣锦袍,拿起来看了看,哭道。
当离得近的几个百姓和翠绿看到上面的刺绣后,均惊艳的倒吸一口气,“好美!”
这让夏彩荷听到了,忙吩咐道, “将她的珠绣锦袍拿来本宫看一眼。”
翠绿闻言,忙回过神,从女工手里拿起珠绣锦袍递给了夏彩荷眼下,一开始,夏彩荷只是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当看到上面的巧夺天工的珠绣图案时,不禁激动的一下掀开帘子,夺过翠绿手中的锦袍细细看了片刻,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快问问她是哪家绣坊的女工!?”
这下不等翠绿过去问,听到夏彩荷询问的女工答道,“民女是沁香坊的秀娘。”
“沁香坊?”她一回答,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夏彩荷也是没听过。
“是的,民女所就职的绣坊是几个月前刚开业的,所以名气不大。而且,也只有民女和坊主两个人做事。坊主平日里做刺绣,民女做珠绣。”
“难怪,你们本来是哪里人?”夏彩荷又问。
“回娘娘,民女本是郴州人,因为坊主相公在京病逝,所以坊主来到京将本是杂货铺的店面,改成了绣坊。”那女工答道。
夏彩荷闻言,嘴角一掀,笑道,“都说郴州珠绣手艺极佳,果然不假。本宫看你这手艺比郴州大绣坊的珠绣秀娘都要精湛几分。不知你可否进宫为御用绣女?”
“天啊……这姑娘走了什么运了!”
“就是!”
“竟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直接进宫为绣女!”
“……”
不等那女工开口,现场围观的百姓就开始惊讶羡慕的指着跪地的秀娘窃窃私语了。言语中满是羡慕之情。
“民女……”那女工却面露为难的道,“民女还得将珠绣锦袍交给坊主……”
“无妨,本宫派人去给你送。”夏彩荷这迫切的模样,恨不得马上让这个女工进宫替她绣凤袍了。
那女工见状,只得‘勉为其难’的跪地行了叩谢之礼,“如此,民女谢过皇后大恩!”
随后,女工便起身将绣坊的地址说给了前去送衣服的宫女听了,当下就被皇后带进了皇宫。
这件事,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有说新婚仁慈善良的,也有羡慕那绣女走运的。
这事传到夏思雪耳朵里时,已经是二日之后了。
她正坐在一品香酥阁的二楼处,看着手中那件宫女送来的被脏灰染脏的珠绣锦袍失神。
“据说啊,那绣女刺绣的锦袍恍如神作……唉,秦大哥你在听我说吗?”七七推了推夏思雪的胳膊道,“您最近好奇怪,来了店里,什么也不做,就是发呆啊?”
他这都说了好几个京城最近发生的趣事逗他开心了,他还是这幅发呆的模样……这很让七七有挫败感。
“听着呢!”夏思雪笑道,“七七,你就不觉得我手里这件绣袍好看?”
“还好吧,女子衣物我瞧不出来。”七七撇了一眼那锦袍,兴致缺缺的又道,“秦大哥,你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师父刚才来的时候就你这幅表情,我说给楼下的厨娘菜姨听,她就是这么说师父的。”
“什么,你师父今天来了?”
“是啊,不过他一看到你朝店里走来,就跑了,而且还是动用了轻功!”七七咋咋舌又道,“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