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寺中僧人根本不会在意什么美观不美观,他们信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然如此,又何必劳神劳力种那些藤蔓。
有古怪。
思忖间,玉珏已经快步走过去,腰间冰玉剑轻挥,斩下一大片藤蔓。
月初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斩惊醒了,看着地上那绿汪汪一片藤叶摇头可惜。
玉珏见状稍稍一愣,脱口而出:“这些长势很好,过几天又长一片。”
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怎么那么在意她的感受,还巴巴地解释给她听,怕她误会自己是个冷情之人?还是不忍心看她哀戚?奇了奇了,这在以前怎么没有过。
月初晴没发觉他的异样,亦没有觉得解释的话从向来孤冷阴翳的玉珏口中说出有什么不妥,毕竟她曾经还在他怀里撒过娇,甚至他还给她亲手擦过身子梳过毛呢。
藤蔓被斩掉也好,能更加清晰地看清楚阳光照在上边的位置。果然,如此一看,不仅月初晴,连玉珏也发现了端倪。
这面墙本不在阳光照射的范围中,它上面的阳光,全都是由中间光滑的圆石板反射而来的。也就是说,阳光照在圆石板上,再反射到坑坑洼洼的处于阴面的墙壁上。而这些反射来的阳光,又不是囫囵地洒了一片,竟是只有圆石板中间那个拳头大小的圆形可以反射,得到的亦是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光点。
月初晴疾步走近墙壁,摸着光点落下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凹进去的坑,光点正巧落在凹坑中间。玉珏此时也过来了,同样目光灼灼看着那个坑,以前有藤蔓阻隔,还真是没有发现。
月初晴慢慢伸出手指,在那个坑上按了一下,咔嚓,坑果然塌陷了。
二人屏住呼吸,等待着下一个暗室开启的声音响起,可是等了半晌,依然静寂无声,只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音。
难道,错了?可是那个坑明明是塌陷了的,哪里错了?
玉珏不死心,伸出修长莹白的手指也按了一下,阳光打在他的手指上印下一片灿烂光华,那骨节,皮肤,甚至于立起的每一根汗毛,在月初晴看来都似带有无边的魔力,吸引住她的目光,错不开去。
“还是不行。”玉珏清冷的声音微微有些烦躁,却唤回了月初晴的意识。
她嗯嗯啊啊胡乱应着,借口四处寻找线索以掩饰两颊忽然泛起的红晕,可恶,之前都在一起洗过澡,她都没有像方才那么羞涩过。真是妖孽,脸长得比慕容香差远了,可是怎么手就那么好看呢。
玉珏看她又开始四处寻找,似乎忘了该掩饰自己是装傻的事情,也就随了她装作没发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玫红如花的脸颊,额头还微微有汗珠滴下,侧脸在阳光照射中分外白皙,不禁喉头滑动了一下,错开眼睛不再看她。
二人各怀心思,再找线索时已然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又过了几刻钟,二人收好心思回转回来继续研究那个凹坑,却惊异发现,此时那个光点,竟移开了凹坑,落到一块凸起的馒头似的石头上,石头恰好在方才那个凹坑的右下方,亮点正好落于“馒头”顶端。
月初晴出手按去,“馒头”咔嚓一声凹陷下去,不过跟上次一样,然后再没了第二个暗室开启的声音。
月初晴秀眉紧蹙,总觉得这个暗门开启的机关分外灵巧,定然不是那么简单,她按了按其它紧挨着的坑或者馒头,不能塌陷的多于能够塌陷的。
忽然,灵光一闪,月初晴眸光闪烁如星子,伸出手去。
玉珏此时也发现了其中端倪,拦下月初晴手忙脚乱胡乱一通按着的手,以防她不小心触动了不知的机关陷二人于危险中。
他的目光从洞口外的阳光移向地上的圆石板,又转向坑坑洼洼的墙壁,快速计算着。
从太阳升起到落下,光线的高度不同,折射出来的光点位置自然也不同,仔细计算着,每算出一个位置就放一片绿叶作为标记,片片绿叶相连,最后竟能够连成一条线。
原来,这些光点走过的轨迹是一道不大不小的圆弧。
玉珏仔细看着自己算出来的那道圆弧,又计算着不同季节时的光线高度,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光点落下时会比坑和馒头小了许多。一年四季,光点无论怎么变化移动都会落入大了本身许多倍的坑或凸起处。
想通这些,玉珏一一试探,果然每一个做了标记的坑或者馒头都可以按下去。
月初晴越看越欣喜,对玉珏的聪明也越来越崇拜,想到这家伙既有模样又有地位,武功高还那么聪明,真真是个极好的如意郎君,怪不得会招来那么多桃花呢。
一想到他那些桃花,月初晴眼中的欣喜不自觉退了,烂桃花那么多,说明他滥情,没有安全感,而且又有那么多人想杀他,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郑重点点头,月初晴愈发坚信远离靖王府是她有生以来所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脑海中思绪闪过,玉珏已经伸手按下最后一个凹坑,那里咔嚓一声陷下去,月初晴两眼放光一刻不离开玉珏修长的手指,竖着耳朵仔细等着暗室开启的声音。
谁知,咔嚓声未落,便觉脚下突然一空,地板竟魔术般地消失不见,二人四脚腾空悬浮。
一瞬间的呆怔,二人互望一眼,月初晴突地大喊出声,双手条件反射地圈住本就离得不远的玉珏,惊恐地脸颊钻进他怀中,就像,她还是那个舒服地享受着他抚摸宠爱的绒球灵犬。
相比较而言,玉珏比她镇静得多,呆愣过后第一时间运功催动轻功,却被某个冬瓜似的家伙猛然黏在身上甩都甩不掉,催动一半的功力突地顿住,怀中一阵柔软,扑鼻而来的少女清幽体香,令他心里一颤,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这个晶莹剔透玻璃般的女子。
可是……
“啊!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许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或是前世濒死时的记忆太过清晰,月初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熊抱着眼前的救命稻草,大声呼喊。地板消失时震下簌簌尘土,被她这声震耳欲聋的呼叫震飞了更多浮土,有的窜入鼻端,有的落在睫毛,她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