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慵懒随意的神态,不仅没有引来蓝沁反感,反而还有一点欣赏,如此随性的女子似乎跟她很像:“对,本公主今日就是来探望靖王的。”
“可惜他不见你。”月初晴状似随意,却没有一点嘲讽之态。
蓝沁也不觉丢人,痛快点头:“是,所以我来找你。”
月初晴余光瞧着她神色,未出阁的女子探望男子,还要人家的妻子帮忙,该说她什么好呢?
月初晴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要脸,但这三个字加诸到蓝沁头上,连她都不舍得,只觉得这是一种侮辱,若是换了洛芷凝,她肯定能想出更下作的词语。蓝沁如此坦荡的行为倒是很合她的心意,只是可惜。
“可惜王爷从不见我,我们没见过几面。”月初晴说的实话,莫说成亲后她们二人只是在回门和那日被掳时有交集,平素里根本不见面。更确切的说,自十年前云亲冉为救玉珏香消玉殒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真,真的?”蓝沁一时激动,紧握的拳指节发白,成亲一个多月的新婚夫妇竟没有见过几面?可看她模样,又不像撒谎,那么他们的那个呢……
“那,你们,有没有,嗯,有没有,那个?”蓝沁即便爽朗干练,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问起人家夫妻之间的私事终究有些不妥,白皙脸颊上不自觉地飞上两片红霞。
月初晴即便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只看表情也猜到了,虽有些好笑,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圆房?没有。”
本还想再补上一句“他不举”,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做人不能太不厚道了,是不是?虽然不举的帽子是玉珏自己扣上的。
蓝沁有一瞬间的呆愣,继而欣喜,忽又担忧,后又疑忌,月初晴看着她脸上调色盘一般的表情,却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须臾,蓝沁终于回过神来,端起手边茶杯轻轻啜了口茶,正欲说话,翠莲已经端了两叠果脯回来了,灵动大眼睛警惕地打量了一番才安心。
蓝沁一直盯着月初晴,见她在婢女进门的一瞬间,立即恢复了娇憨痴傻的神态,心中了然,也不戳穿,站起身来行到她身边,声音虽冷却少了点距离感:“手。”
翠莲横眉,这公主也太放肆了,自家小姐怎么说也是靖王妃,虽说品阶不算很高,但跟她这小国公主平起平坐也是说的过去的,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
月初晴憨憨一笑,将手里茶杯快速推到翠莲手里,阻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另一手十分配合地递给了蓝沁。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她也看出来了这蓝沁脾性虽孤傲不可一世,却不是不讲理之人,跟她相处倒不仅不费心,反而很舒服。
蓝沁根本不屑搭理一个小小婢女,撩开月初晴袖口,两指搭上月初晴脉搏,半晌后收回,道:“有底子在,东西丢了还能再找回来。这个药很好的,对你身子有好处。”
说着,从袖口取出两个小瓶子,看了看,又放回去一个,月初晴知道,那个定然是给玉珏的。而她所说的东西丢了还能再找回来,应该就是她之前走火入魔时散去的内力吧,既然如此,那她就慢慢将养,反正那些功法的口诀在记忆里是散不去的。
蓝沁放下药便要离开,翠莲喜滋滋地在前边带路,谁知这公主才走了没两步就停住了,回头淡淡道:“你体内琉璃醉的残毒尚未排清,两日内不要用浓度过高的香料,否则会毒发。”
琉璃醉?!
月初晴把玩药瓶的手猛然一顿,以前玉珏给她读书时提起过这种毒,此毒无色无味,潜伏期可达十日之久,中毒初期无异样,只是夜间梦魇不断,白日极其嗜睡。而且此毒需有香料为引才会发作,毒发时中毒者陷入沉沉梦魇,身上却如蚂蚁咬啮般又疼又痒,中毒者不自觉地抓挠身上肌肤,即便遍体鳞伤也不自知,最终在睡梦中抓破皮肤流血而亡。中了此毒死时虽不甚痛苦,但死相极为难看,简直惨不忍睹。
她猛然想起前几日的不安,看来月初晴中毒时日已然不短,还有厢房里的蜜合香,自然也是冲着她来的,可是这毒是谁下的?王府内应该不会有鬼,那就是在府外,而前几****只去过皇宫,莫非是在宫里?若是宫中,只怕有嫌疑的人就太多了。
素手握拳,轻轻捶向桌面,所幸月初晴精通香料却不好香料,连带随身伺候的柳妈妈翠莲母女也极少用香,才没有酿成大祸。
月初晴放了翠莲半天假去烧香祈福,自己则留在房间里小憩。翠莲在靖王府里呆的时间长了也稳重成熟不少,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谨慎地将各种有香的东西收起后才去了前山烧香祈福了。
翠莲一走,月初晴便从床上跳了起来,披上外裳,又简单挽了个发髻,才虚空唤道:“苍然。”
自继承了月初晴的记忆,她才知道这个女子十年痴傻时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这个隐卫她自然也记起了。
音落,窗口微动,根本没有看清楚窗户开阖,那个黑影便单膝跪地向她行礼,音色激动地有些颤抖:“属下,参见小姐。”
“这两个月,辛苦你了。”月初晴看着他微微抖动的肩膀,知道真正痴傻的这两个月都没有想起他过,定然让他委屈了。
与苍然如此接近,她这才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原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月利功带她们到云楚寺拜见慧慈大师时,驾车等在后门的黑衣人就是苍然。
“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降罪。”苍然依然单膝跪地,不肯起身。
月初晴收回思绪,想起了昨日被掳时的诸多疑点,虽说他的确不该轻易丢下自己追出去,但其中必然有事,双手虚扶了他一把,苍然不敢驳逆主子,顺势站起,垂首恭谨站好。
当务之急不是降罪,而是弄清楚事情缘由,月初晴便自觉绕开了,问道:“昨日的事你再说一遍。”
“是。昨日的确有一蒙面女子故意引开属下,当时房间里并未发生任何声响,亦没有旁人的气息。属下惭愧,武功不及敌人,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