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母女二人苏芮格认识,老妇人是傻主人那死去的娘亲最贴身的丫头,在这个宅子里,恐怕只有这两个人是真的对傻主人好。
“大小姐,你怎么样?伤到了没有?”柳大娘拉过傻主人,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见她除了衣服脏一点,并没有受伤,才舒了口气。傻主人见到她就像见到了亲娘一样,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牙上沾着的一点青菜叶子。
一旁趾高气扬的顾大娘白了她一眼,伸手将傻主人从柳大娘手里拽出来,阴阳怪气地哼道:“我说柳妹妹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初晴的奶娘,看你这担忧的模样,好像我会伤了她似的!”
“你!”柳翠莲听到娘亲吃瘪,气不过,哼着小嘴儿要还口,一把被娘亲拉住。
“顾姐姐多虑了,我只是,只是担心则乱,还望姐姐不要见怪。”柳大娘看了一眼傻主人身上的脏衣服,恭谨道:“大小姐身上的衣服又两天没换了吧,要不,我先给大小姐把衣服换了吧?”
“初晴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换了新衣没一个时辰就成了脏的。”顾大娘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站的满满的看热闹的人,撇撇嘴,不屑摆手:“去吧去吧,把衣服换下来。哎,等等,先把怀里的狗放下!自己都顾不了,还打算再养个祖宗么!”
正要跟着柳大娘溜走的傻主人一听要抢她的狗,立即将胳膊死死抱住,慌乱摇着头:“不,不要,不要。”
苏芮格被傻主人搂住了脖子,一口气提不上来,憋得直翻白眼,小舌头呼呼耷拉着,一双前爪想挠却动弹不得。
“这狗是大小姐的,凭什么你说留下就留下!”翠莲终于忍不住了,跺脚冲着顾大娘吼道。
柳大娘急忙拉住女儿,这顾大娘虽然是大小姐的奶娘,可实际上是二姨娘的心腹,得罪了她哪里有好果子吃?
果然,顾大娘冷冷看了翠莲一眼,伸手指着院中来讨说法的厨子们:“这狗可偷了三姨娘的午膳,若是三姨娘怪罪下来,你一个小小婢女,担当得起吗?”
“就是,就是!”“把狗给我们,给我们!”厨子们可不在乎那狗偷了谁的午膳,他们在乎的是得给掌家的二夫人一个交代。
“怎么样,听到了吧?三姨娘的名声你可是知道的,难不成你也想被三姨娘给揍一顿?把狗放下!”顾大娘见傻主人仍是不放手,挥手招呼着身后的女儿:“碧荷,还不帮大小姐把贼拿下!”
“是,娘!”碧荷白了翠莲一眼,连同其她两个小丫头伸手便向傻主人怀里的狗抢去。
傻主人哪里肯就范,虽然这狗她才养了三天,可心里对她却分外亲切,紧紧抱着苏芮格,与碧荷拉起了大剧。
翠莲自然不能眼看着大小姐受欺负,伸手帮着一起抢。一时间,你推我,我掐你,几个丫头先打成了一团。特别是碧荷和翠莲早就互看不顺眼,此时更是掐的带劲儿。
苏芮格在傻主人怀里被抢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狗嘴得了自由,也不看是谁的手,张嘴就向着离她最近的一只手咬去!
啊呀!一声惨呼,碧荷捂着右手退出战况,鲜血从指缝渗出,吓得她小脸惨白。苏芮格得意嗷了一声,早就说了报仇不用等十年。
顾大娘见自己女儿被咬,又气又心疼,一边捂着女儿手臂,一边恶狠狠地招呼着院中丫头向苏芮格而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风吹过,婆子通报声响起:“二小姐到。”
这二小姐月堇言在将军府内极有威望,不仅是因为她的娘亲洛氏执掌将军府中馈十年,更是因为这二小姐向来宽己待人,赏罚分明,当然这赏的多的自己人,罚的自然就是月初晴的人了。
看二小姐来了,院中吵嚷声瞬间停歇,丫头们住了手,嚎哭的碧荷也住了口,哭爹骂娘的顾大娘却是立即换上一副凄婉可怜的模样,她们母女可是二小姐安插过来的,主心骨来了自然得卖力巴结一番。
院中众人表现一一落入苏芮格眼中,除了柳大娘母女面带忧色,其余都是看好戏的模样,敌我力量如此悬殊还真为傻主人捏了把汗。
这月堇言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却已生的美貌端丽,特别是那一双狭长桃花目,虽刻意收敛,但仍透着隐隐媚态,幸好她知道如何掩饰,不然还真以为来人是那花楼里的姑娘。
月堇言美目流转,瞥了一眼傻主人身上的脏旧布衣,嘴角闪过一丝嘲笑,却仍然恭恭敬敬地向嫡小姐行了一礼:“妹妹听下人回报说是膳房出了点叉子,就赶紧过来了,不想竟是姐姐这里出了事。”
话落,月堇言扫了一眼月初晴怀里抱着的脏兮兮小狗,微不可查地撇撇嘴,转而笑着看向旁人:“是不是我这姐姐又犯了错给大家添了麻烦?哎,姐姐的病大家也知道,还望大家莫要难为她了。”
美目含泪神色凄婉,一副姐妹亲情的好戏演的真是到位,苏芮格心里一哼,对这个虚伪傲慢的二小姐十分不屑。
厨子们见二小姐如此通情达理,心中对她的敬重佩服更甚,纷纷嚷着不会不会,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月堇言却是十分希望他们能够追究到底的。厨子们看不出来,自然有人看得出来。
顾大娘的哭声适时响了起来,月堇言心中窃喜面上却是关切地抓过顾大娘母女的手急问:“顾妈妈你受了什么委屈竟哭成这样?碧荷,你,你的手?”
月堇言如此体恤下人更让顾大娘像见到了主心骨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苏芮格委屈道:“老奴求二小姐给我们母女做主啊!大小姐养的狗偷了三姨娘的午膳,可是大小姐不但袒护这贼,还纵容这畜生咬了老奴的女儿,老奴可是大小姐的奶娘啊,是一口一口把她拉扯大的,现在大小姐长大了不吃老奴的奶了,就,就不管老奴了,呜呜。”
顾妈妈三言两语便将所有罪过推到了月初晴身上,不仅诬陷了月初晴纵容小偷,还暗示她忘恩负义,哺育自己的老奶娘竟比不上一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