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格心中好笑,嚼了一半的排骨正好喷到暮风面前,惹得暮风嘴角抽搐。
暮雨明朗的脸上一片黑线,明明是在逗着小狗玩,居然说生孩子,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玉珏交待完却不见暮雨出去传话,余光扫了他一眼,下巴一翘:“嗯?”
暮雨这才绞着手指头,一脸为难:“王,王爷,枭卫传回口信,说,说……”
“说什么!”
“说他们没能成功阻止艾齐郡主进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帝都。”暮雨吞吞吐吐说完一连串,冷汗已经打透了后背,王爷交代的任务没能完成,这下枭卫有的受了。
“嗯,枭卫进寒池三日,你,禁闭七天。”玉珏将吃饱喝足的绒球抱到怀里,取了一方新帕子为她细心擦拭着油污了的前爪,神态自然,好似说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属下,而是不相干的人。
暮雨垂着头恹恹地应声,若要阻止某人进京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打晕了绑走关起来。可是,艾齐郡主是先帝爷最疼爱的侄女,又是北戎王的亲妹妹,跟当朝皇帝又是表兄妹,他们哪里敢真的打晕了绑走?
苏芮格窝在玉珏怀里看着一脸哀色的暮雨,又抬头看看一脸温柔为自己擦拭的玉珏,伸出小爪子在玉珏手心里挠了挠,使劲摇着头。
“还想吃?”感受着绒球推开了自己的手,以为她还没吃饱不想让自己擦拭,可是再看她小眼睛里恳求的神色和不时张望的暮雨,玉珏皱了皱眉:“你指的是暮雨?”
小绒球终于点头。
“你觉得本王惩罚的太严厉?”
小绒球忙不迭地继续点头。
暮风一脸愕然,暮雨却满脸惊喜,才见了没几面这小狗竟然心疼自己了。
玉珏唇瓣紧紧抿起,正要说话,忽的神色一动,立即抱起苏芮格一闪而逝。
暮风暮雨错愕互望,耳边只残留着玉珏离开时留下的话:“把她打发走,免罪!”
苏芮格只觉方才还在桌旁向玉珏求情,这才不过一眨眼功夫便随着玉珏飞出房间,正纳闷是什么人能够让玉珏吓得如此,余光瞥到背后一抹红色跳进房间,银铃般声音劈空传来:“表哥,表哥,你在吗?表哥?”
暮风同情地望了弟弟一眼,抽身离开。
暮雨紧咬嘴唇,心中哀呼自己定然不是哥哥的亲弟弟。
“表哥,表哥!”艾齐一身大红色戎装衬托的脸色愈加白皙,镶了宝石的腰带衬得纤腰盈盈一握,明明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女儿,却生的娇嫩如水。
暮雨无奈地跟在艾齐身后将玉珏的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找到人,艾齐气得两颊鼓鼓的,一屁股坐到玉珏床榻上,叉着腰耷拉着腿劈头盖脸指使暮雨去找人:“我表哥呢,他真的娶亲了?洞房了吗?现在人在哪呢?快去把他叫来,快去!”
暮雨撇撇嘴,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遇到这么个小祖宗他宁愿去关禁闭,别说七天就是七十天都行。
不等暮雨张口说话,艾齐一拍大腿,跳下床来,风风火火地大踏步向外奔去:“对,我去找月初晴!”
暮雨张大嘴巴望着这个来去如风的女子,小声嘀咕:“这样,也算打发走了吧……”
翠山云海,花香鸟鸣,苏芮格愣愣地蹲坐在玉珏脚边,嘴里吧唧吧唧嚼着一根绿草表示不满,相对于这荒郊野外她倒是对那个红衣女子更有兴趣。
“这里很美,是不是?”玉珏同样蹲坐在地,一手拈了一朵不知名的黄花,一手轻轻抚上绒球的头,双眸放空,似是自言自语:“十年了,我在这里孤零零看风景已经十年了。”
玉珏有一瞬间的呆愣,苏芮格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猎猎风声突然袭过,夹杂着丝丝寒气和不为所查的血腥味道,苏芮格鼻子一皱,警觉心立起,正要扭头查探被玉珏一把搂到怀里。
身后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然围了十来名黑衣玉面刺客,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指捏暗器,虽看不到容貌,但露在外面的双双眼睛杀意肆然。
苏芮格前世见过的场景比这些不知要惨烈多少倍,倒也不害怕。
玉珏并未感受到怀中小球的惧意,倒有些愕然,他是隐约感到这绒球是通人性的,却没想到竟如此胆大。低头对着小绒球灿灿微笑,玉珏修长手指蓦然多了一方雪白锦帕,覆上了绒球清澈晶亮的眼睛,这种血腥污秽的场景怎能污了她的眼睛?
苏芮格被玉珏稳稳抱在怀里,目不能视,身不能动,却真切地体会到了战况的惨烈,玉珏身形忽上忽下,时而持剑猛刺,时而翩身斜飞。刺客的黑色影子在苏芮格蒙了锦帕的眼睛前一闪一现,钢针、流星锤各种暗器横飞,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伤了她的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最后一个黑影轰然倒地,苏芮格知道这场争斗是玉珏胜了。只是,还未等她将欢喜绽放,头上雪白锦帕突地遭受莫大风力,直直打在脸上,撞得她双眼迷蒙难以睁开,又一阵风力袭过,锦帕四角张开,似有人故意撩起一般,从苏芮格头上飘然而起,顺着风势消失在山下片片云海中。
好强的风力,好强大的气息!苏芮格微微摇摇头,勉强睁开眼睛。
“果然是战神,靖王,名不虚传。”语气恣意狂妄,正如翩翩飞起的墨黑长袍,长发流泻于脑后。
苏芮格眯眼瞧着这个暗金墨衣长袍却面带玉质面具的男子,只觉他浑身散发着同玉珏一样的不可侵犯的高贵雍容和王者气质,但这种气质又有些不同,玉珏是尊王,而他,却是枭雄。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只是在苏芮格身上轻轻一扫就让她有种被利剑刺穿的危机感,苏芮格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玉珏敏感感应到,抱着她的手又圈紧了些。
“玉面罗。”玉珏随意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刺客尸体,慵懒地甩了甩手中长剑,剑身一抖发出冷冽的响声,清脆微凉。
“靖王果然好能耐,居然能在割舌之人身上寻得本座身份。”玉面罗眸底闪过一丝惊异,语气却没有丝毫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