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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家(下)

-1-

当饭菜中的迷~药效力因为自洁术而降低时,噩梦再次向雨川袭来。

那场伏击战,骄傲的帝国骑兵在桥中央乱作一团,刚才还空旷的桥面突然出现无数的障碍物、绊马索阻挡骑兵冲锋。然后漫天的箭雨袭来,无情的抹杀着每一个生命。

幸存下来的骑兵在大喊着什么:

“保护少爷!”

“防御阵!”

“下马!下马!”

后面怎样了呢?回过神来只剩自己站在血泊中……

迷迷糊糊的醒了,雨川再也无法安睡。巫术的封印正在渐渐松动,记忆也在慢慢地渗出。

恶意……

赤~裸~裸的恶意……

感受到了,是的雨川感受得到……

一股奇怪的味道进入鼻子,门被悄悄的打开了。

是谁?夜歌么,不对!夜歌的恶作剧绝对不会带着这浓重的恶意。

这扑面而来的杀意,比吃饭时还要强烈的凶煞之气。

雨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找些武器防身。猛然间,他将被子扔向对方,寒光斩开了被子劈在在床上。还好雨川早已滚下床不然必同床被劈为两段。

刺客惊讶于雨川还能移动,并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保持着距离打量着,就好像凶鸟盯住老鼠一般死死盯着雨川。作为刺客他不需要多少光线便能看清楚眼前的猎物那瘦弱的模样“虽然长得一样,但资料上写的是个高手。”

虽然画像上的维尔德亚清秀中透出一丝飒爽,但眼前的人说难听就是太娘娘腔的感觉。怎么感觉都是除了相貌之外完全与资料不符。果然是替身么?但这相貌……对方没有巫师,我方不可能所有人都中了幻术吧,难道是易容术?

刺客抛开思索,杀意外渗突然扑向雨川,放开杂念的他就好似猎鼠的凶鸟只想着如何快速杀死猎物。

雨川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快成这样,但当你习惯某人的速度后——还有比夜歌更快的么?“盾!”就像那次的梦一样一个黄金的透明外壳罩住了雨川,将刺杀者挡在外面。

刺客身形稍顿“糟糕的武艺却会神职人员的法术。”剑刃刺在盾上,刺客稍用腕力竟在盾上钻出了裂纹。

雨川感到一股震力,急忙后躲,刃与盾砰然间破碎,黑影袭来一拳打在他的喉间。

无法施展法术了吧,刺客冷笑。喉部是人类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如果对手会施展法术,那么不管对方会不会瞬发或者默念,喉咙必然是第一要紧的攻击目标(刺客手册三章一节——论对施法者作战)。

雨川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压住。空洞的眼神在面对刺客拔出的匕首时瞳孔也会恐惧得放大。

‘死吧!’两把匕首刺进后背心……

‘夜歌?’事发突然,连恐惧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的雨川,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安全了,只是喉咙的疼痛一时还让他说不出话。“夜歌么?”眼前的人一身夜行装,连耳朵都隐藏了,只剩下那琥珀色眼睛外露杀气,手中的龙牙刃从刺客的背后刺穿了心脏。

刺客手中滴着毒的匕首落地,雨川才感到一阵后怕,自己差点就死了,像那具尸体一样无声的倒在地上。“人被杀就会死啊。”夜歌的话响彻在雨川的耳边不断地重复着。杀人了杀人了,是她杀掉的,是夜歌姐——凶手。

“低级刺客而已,不会再站起来了。”夜歌的语气变得冷酷起来,这感觉就像最初见面时那样,而且隐隐中还有一丝兴奋,她又变回了那冷血的刺客,即便隔着面罩雨川也能感觉到她那嗜血的笑容。

雨川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害怕一个人,不论是身处尸横遍野的战场还是看着夜歌多次的虐杀敌人,只有今天,这次夜歌没有挡在前面的今天,他才从死亡的恐惧中真正认识了夜歌,眼前那熟悉的人变的如此陌生而恐怖,你真的了解夜歌嘛?心中的声音质问着自己“啊啊啊!!!”雨川终于受不了这恐惧的压迫感,大叫着爬着想要逃开这个煞神,却被扯住后腿翻了过来。

夜歌压在雨川的身上捂住他的嘴,随即扯下面罩“你叫个什么?”

“杀人了,你杀了人!!!”雨川面对那熟悉的面孔逐渐恢复了一丝理智。

“杀人?杀人怎么了,这一路上不一直都在杀人么。不杀掉对手怎么活下来。”夜歌不明白为什么雨川突然怕成这样,之前不也是这样一路杀过来的么,是因为他脖颈的巫术封印的松动令人格渐渐恢复么?夜歌把雨川紧紧抱住“不怕哦,不怕。”她轻拍着男孩,努力的扮演着母亲这一角色。

雨川瑟缩在夜歌怀里,当逃到松锋城时自己似乎就忘记了一直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这一事儿。当冷静后听着门外的惨叫,雨川才意识到这残酷的现实“这么想让我死么,每个人都是这么希望的吧,就连自己的姐姐也一次次的在梦中杀掉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仅软弱的哭了出来,却又倔强的吸着鼻子忍耐着“姐姐,我……不想死,我不甘心就这样,这样被莫名其妙的……”

“不哭哦,男子汉怎么能够哭泣呢。”夜歌柔化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尽量扮演好一位母亲“小川,姐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如果有人想杀你,我便杀了他。如果死亡追上你我也会替你去死的。”她的微笑是那么甜美,和刚才那嗜血微笑截然两人。

“为什么这么对我?”雨川抬起沾满泪水的面庞,受到安慰的他反倒冷静的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夜歌要誓死保护他?

“因为这是姐姐接到的命令啊。”夜歌笑眯着眼却再也无法在冷静的圣职者面前撒谎。是啊,这是命令,我因着命令在保护一个人类。因为这是命令,所以要不择手段的完成任务,随时随地伪装成各种样式各种性格。

命令么?她只是因着命令才保护我,也就是说也会因着命令下手……雨川颤抖着不禁抱紧了夜歌的腰,他恐惧得不敢睁开眼,仿佛在颤栗地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刺下的刀子。但终究没有什么刺入雨川的身体。

看到雨川终于安静了,夜歌收起了伪装的笑容,面部的表情对她来说只是些基本功。门外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小,那些杂鱼雷蒙他们应该应付自如。话说回来!那四个同族……嘛,算了,仔细想想最安全的也就是她们四个了。夜歌轻抚着雨川的后脑,这个孩子首要击杀目标,雷蒙他们是必须要解除的保卫力量,相比之下没有战斗力的仆人是最安全的。不过是谁要杀雨川呢,我明明已经警告过组织了,不可能还有不长眼的杀手……不,敌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要保护的名为雨川的少年,而是少年内在的本质——维尔德亚·哈撒维,所以要不择手段,所以要通过各种渠道,这也就说得通了。

夜歌靠着墙时刻备战就绪,她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嘶喊声渐渐归于平静。战斗刚开始没多久却马上就要结束了,雷蒙明智的没有在察觉到异常时直接动手,而是来了个反偷袭,成功的给对面来了个大惊喜。五十来个人的刺杀队瞬间就乱成一团随即四散,窗外只剩下雷蒙指挥的声音。

“跑!”雷蒙突然大喊,夜歌抱起雨川便从窗子跳出。

“这是二楼啊……”雨川话未说完爆炸的火焰吞噬了驿站。

“保护少爷!”两个浑身是血的卫兵赶了过来“少爷对方有巫师,多加小心。”安丽尔副队长喘着粗气将雨川护在身后“刚才在承重柱上发现了魔聚石,还好发现的及时……咦,夜歌小姐呢?”

雨川完全没有在听他们说什么,他的脑中全是‘保护少爷!’的呐喊,还有那些浑身是血渐渐重合的身影……

一个巨大火球砸向三人,卫兵赶忙推开雨川躲过一劫。

在火球飞来的方向,匕首已经刺穿了巫师的心脏,但却没有血流出,尸体反倒似琉璃般碎了。

“魔影。”夜歌懊恼的再次隐藏起来,竟然被骗了,话说区区不足五十人的佣兵竟然也会有巫师,那么既然强到了有巫师的地步,为什么面对雷蒙时那么不堪一击?是的敌人肯定是佣兵,杀手这种肮脏的组织里可没有自命清高的巫师愿意加入。

而巫师的本体大胆的出现在雨川前方,两个卫兵怒吼着冲了过去却被冻在地上,一股凌冽的寒风吹过,整个人都被冻僵了。

时间紧迫,巫师没有再管两个侍卫,扯开的卷轴中浮出的水瞬间凝结得像冰枪一样射向雨川,雨川连忙躲开,冰枪刺入大地随之渗入,将大地与雨川的脚全部冻在一起,一个比刚才大四倍的火球急速的滚了过来,那热量将凉爽的秋夜染红。

“少爷!”卫兵焦急的大吼,却依旧无法挣脱冰的束缚。火球已经近在眼前。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雨川的前面。

“雷蒙?小心!”会被火吞噬的,雨川想要挣扎,但身体却不争气的一动不动。

“还敢调虎离山!”雷蒙大吼,奋力的盾击砸在火球上,竟然将火球砸了回去。

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大惊失色的巫师洒出白色的粉末,下一秒一个影子在背后刺向他,但只刺碎了他的残影,巫师的本体出现在了几米外随后裂成碎片失去了踪影。

“小心!”雷蒙大喊,巫师跑了但火球已经到了夜歌眼前。这家伙真是快到了自己都停不住的地步。夜歌连忙挡住露出的眼睛,身影仿佛篝火中的飞蛾消失在了火焰中。

-2-

战后……

“呐,夜歌姐……”雨川不敢相信,眼前那黑乎乎的东西是夜歌。在这烧焦的土壤上,那黑乎乎的柱子刚才还是个人么?“你说过要保护我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这样轻易的……”

“呐……”他的手颤抖着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诶?”按理说被烧焦的人应该是那种面目全非散发恶臭吧。雨川这么想着,然而黑色的外壳破碎后夜歌白色的皮肤露了出来。夜歌放下挡住眼睛的胳膊,动了动脖子,黑色的衣袖瞬间破碎成渣。

“啊啦啦真困扰啊,这是新拿来的装备~帮我找件衣服。”夜歌恢复了往常不正经的语气。

“到哪找啊!”雨川的吐槽瞬间掩盖了对夜歌生还的喜悦“这家伙,这家伙,可恶啊!让人干着急。”

“但是移动的话,夜幕之影已经坏了呢。”说着夜歌白花花的大腿露了出来“看就是这样。”

“够了不要动!”雨川急忙把自己单薄的睡衣披在夜歌身上,然后名叫夜幕之影的夜行衣全部碎成了渣。

“好险,差点走光。”雨川抹了把汗。

“啊啦~我以为你很期待呢。”

“谁期待了!你里面不穿衣服的吗!!!”

“安了安了~”

“……”

战斗就这么不尽兴的结束了么?伏击者在精英卫兵的打击下,他们的攻势近乎是瞬间崩溃。

这令人不安的夜晚总算过去,初升的太阳在山间露头,光芒瞬间划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卫兵们渐渐回来,那四个半精灵女孩也从隐藏的地方出来。

“有什么线索吗?”雷蒙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开口问道,众士兵摇摇头。

“敌人刺杀失败后撤退得很快……”

“除了尸体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确切的说,没能跑掉的都被自己胸口的魔法阵杀掉了。”

雷蒙叹了口气,看来对方果然都是亡命之徒(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伤的最重的只是那两个被巫师冻感冒的卫兵)。

“长官,”一个士兵神神秘秘的凑到雷蒙跟前,在耳边低语着什么。雷蒙皱着眉头一语不发,众人也就这么尴尬的立着。

雨川可受不了这死气沉沉的气氛,他现在的心情糟得很,换谁被刺杀都会很不爽吧“喂,现在该干些什么,给句话啊雷蒙。”

听到在叫自己,雷蒙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雨川“少爷……”

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神色犹豫,雨川更是郁闷。没有早餐没有洗漱,他的心情糟透了“你可是侍卫长,我在等着你的安排。”

听了这话雷蒙下定决心“索立科,”他对刚才低语的士兵命令道“把这消息迅速报告大帅,切勿走漏风声。”

索立科应喏立时上马离去。

‘假的吧,’雷蒙想‘刺客没有理由透露真实的情报,但反过来说既然要逃命,也不会立马编出欺骗的言辞。’雷蒙是个粗汉,想也想不通也无法判断真假,索性不想刚才索立科说的事。

目送走索立科,雨川一行也开始继续回家的旅途。只是雷蒙一路上变得更加少言寡语,雨川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时那异样的目光,但一夜没睡的雨川困得直点头却依旧得骑在马上,而夜歌似乎在躲避什么,躲在马车里呼呼大睡去了。

“真的要杀我么,哈撒维?”那雕刻着草原狼的毒刃静静地被收在雨川的包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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