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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二人的武器早已碰撞在一起,一息间你来我往四五个回合。那黑衣武士的长剑进可攻退可守,运用得出神入化,令众人不禁赞叹起他的武艺和长剑的泛用性。
而卡西姆这边明显被对手压了一头,两把短剑确切的说是一把刺剑和和一把短身阔剑,虽在灵活性上占据了优势,但怎奈对方防的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而长剑在刺、劈方面明显胜过卡西姆,卡西姆只好换做以灵活性来纠缠对方。
二人久久不分胜负,踏着鼓点再次变为僵持,台下的观众热情的欢呼喝彩。
“加油卡西姆!”半精灵们在台下为他呐喊打气,但是卡西姆没有精力去管这些,虽然卡西姆在军营里并不是最强的战士,但也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反观对面一直气定神闲,连呼吸都没有紊乱这说明对方还游刃有余,这不禁令卡西姆倍感头疼。
“不如我们放下水如何?”贴身时,卡西姆小声提议道“只是场剑舞而已……”又不是殊死相斗。
“胜利者,我把这颗南海群岛的黑珍珠送他!”达罗安领主的慷慨打破了卡西姆的小算盘。那黑武士无奈的咧嘴一笑“相信我朋友,某家原本不打算让你出糗的……”只见他把长剑背回剑鞘,又从后腰拔出两把短剑。
卡西姆暗自吃惊,双手刃这一武技平时是很少见的,就以武器的重量来说,双手使用一把武器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而相对来说一手一把则威力不只是下降了一半那么简单,一只手的威力很容易被对面的两只手化解,这也是为什么卡西姆的进攻全被对方格挡开来的原因。
这也是恰恰是为什么很少有人使用双武器的原因,通常双武器的使用者只有两种人,草原上的牧民和暗杀的刺客,后者是因为匕首藏匿方便;而前者是因为要和狼搏斗,对付那种狡猾的畜生必须得注重速度而且要留一后手。
哈撒维是草原上的牧马家族,武技偏重于灵活的双武器,除了队伍的编阵作战,单挑的时候卡西姆更依靠双短剑,但眼前的这人……
“嘿,伙计你祖籍哪里?我家族的七大姑八大姨(孩子里)里可没见过你,这身行头也不像是个刺客出身,你到底是谁,我可不认为达罗安家族也会这手双刃,雷恩管家的徒弟可打不过我。”
“这是某家杀狼的双刃,看阁下身法敏捷,长剑终究不是制胜之道。”那黑武士猛地冲向卡西姆。既然是同样的武器卡西姆不得已正面和对方拼个高低,一是不能被对面笑话,这二是剑舞仪式已经持续了很久,也该结束了。
一时间全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变成了四把明晃晃舞动的短刀,它们的主人似乎忘记了剑舞的目的只是一个意思意思就好的成人礼仪式,反而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决斗。台下的众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间鲜血飞溅。
这不分伯仲的比试终于在黑武士的一个错判下被打飞了双刃。不,并不是错判,但卡西姆虽然意识到中计却已经来不及了,自以为打飞了对方的武器,却是对方故意扔出去的,为的是引开卡西姆的双刃,而对方的双手已经收回并顺势拨开卡西姆的双臂,那黑武士一头撞翻了这个老兵。
结束了,卡西姆仰面躺在地上喘息着,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在双刃上败得这么彻底。那黑武士捡回短剑插回剑鞘,向倒在地上的卡西姆伸出了手“某家是尼尼微人,阿萨斯侬。”
卡西姆瞪着对方,他的神情充满了屈辱随即叹了口气握住对方的手“尼尼微人,难怪了……哈撒维家的卡西姆·诺森·哈撒维。”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二人举起拉着的手回应着鼓掌的观众们,随即下了台单膝跪在达罗安领主和雨川的面前。
“阿萨斯侬,作为胜利者这颗黑珍珠归你了。”达罗安领主伸出宝贝却发现身边的雷恩·哈撒维管家不见了,他重咳了一声,西洛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接过盒子双手递给黑武士阿萨斯侬。
“至于卡西姆,你对主人的忠心我们都看到了,这把金刀是我姐姐结婚时诺尔因·哈撒维大人送给我的礼物,今日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继续护卫在维尔德亚的身边。”这种场合应该是雨川犒劳自己的部下,但达罗安舅舅帮雨川预备好了。
“卡西姆对着列祖安睡的哈撒维顿草原起誓,自当万死不辞。”卡西姆明知这礼物的意义过于贵重却不敢不接,若是践踏了达罗安领主的心意,才是最大的不敬。卡西姆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揣在怀里,在同伴们的坏笑推搡中坐回本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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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结束,舞台再次表演起了话剧。“这是演的什么?”在一张不起眼的酒宴桌上,那美女喝着酒似乎已经醉了,红晕的脸庞迷离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就仿佛是那已去的故友。
“《风泣的草原》第十幕诀别。”雷恩管家扶住酒瓶“不要再喝了安丽尔大姐,他已安睡,你何必要自己折磨自己。”
“你懂什么!”安丽尔厉喝道,将手抽回提起雷恩的领子“那是你哥哥,雷蒙,雷蒙·哈撒维。”安丽尔不胜酒力反倒是晕乎乎得没有站稳后退了几步呢喃着“雷蒙,雷蒙那混蛋!”步伐不稳时安丽尔终究是倒在了雷恩的怀里“你,来接我了……蒙。”话未说完便已经睡着。
雷恩叹了口气,抱起了今日很有女人味的安丽尔,退出这个热闹的宴会“知道么大姐,这部话剧里作为领主的安梅洛因为挚友是个异族不得不审判放逐那人,明明是至亲至爱的朋友、兄弟却也不得不离开……有谁懂得他的悲伤呢。”
成人礼虽然结束了,但杂乱的宴会还在继续,似乎每个人都沉醉在秋收节的快乐中,看着被镇长、治安官和二狗男爵围在中间的达罗安领主。雨川向舅母示意后,制止了侍卫的跟随便离了席,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雨川并不喜欢热闹,来到湖旁却是西洛和他的小情人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还有一对对的小情人都坐在湖畔的干草地上。雨川笑着摇摇头只好再换地方。
行走间已经离宴会之地越来越远,站在小山丘上看着平静的湖水倒映着宴会的火光,每一个人都似乎沉浸在各自的喜悦中,或是丰收或是因着一家团圆。
而这份热闹却更是衬托出雨川的孤独,在这茫茫人海,每个人都因着心中的信念努力得活着。但对于雨川来说,心是什么呢,只是一个砰砰跳动的器官么?
不论在哪里,雨川的心都没有那种归属感,不论是达罗安家族的热情还是雷蒙小队的忠诚,一切都显得那么缥缈而虚无,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维尔德亚等于夜语川的这个前提下,这也正是雨川的内心一直否定的答案,自己是谁?
除了夜歌赐下的名字外,除了所有人一口咬定的维尔德亚这个名字外,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姐姐要封印我的记忆,甚至不计连人格都被封印这一后果也要封住我的记忆……
坐在这孤寂的小丘上,夜风吹过,这过于单薄的礼服不禁让雨川觉得有些小冷,下意识紧紧抱住双腿。比起身处人群中的寂寞,雨川一个人反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灌木丛中传来沙沙的声音,引起了雨川的警觉,这杂乱的声音并不是风声,是谁呢?那不成又是刺客之流。
“维尔德亚少爷,某人只是喝多了酒想要找个地方方便。”灌木丛中走出那黑衣武士阿萨斯侬,他提着腰带装出一副确实需要方便的样子。
雨川左右看了看,刚才的感觉并不是这个男人。也有可能是感知发生了错误,圣职者的感知术是一个概念很模糊的法术,只是大略了解到附近人心中的情绪而已,简而言之并不是一个很靠得住的圣言术。
雨川后退几步想要离开,却听闻对方说道“某家大人希望您能考虑一下下面的建议……”
“洗耳恭听。”雨川看着黑衣武士,早在前往达罗安庄园前,安丽尔便注意到这个鬼鬼祟祟的黑武士跟在四周,其手段连阿玛多都难以追踪,如今他又打败了卡西姆。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某家主人希望您能够回到自己家族的封地,最好永远不要来帝都……”星光下,那人注视着雨川,明亮的眼睛看到的却是眼前少年人眼中的暗淡和污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眼前的少年人轻笑着回答道。黑武士察觉到异样猛地躲开,一阵风迎面吹过,却没有什么东西。“刚才那是啥子?就好像一堵墙迎面撞了过去……”
“回答我,大叔。你凭什么命令我?”雨川压得了声音,仿佛是将要扑食的狼。“这被他人所左右的命运,令我厌恶。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便面对着一整只军队的追杀,刺杀、暗算从未停歇……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而你又凭什么左右我的意志。”
“告诉我,那至高的神可曾亲口令你来摆布我?”雨川的情绪近乎失控,他攥起自己的右手。
黑武士感到不对,慌忙间后退想要闪避什么,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了个踉跄,紧接着从另外的三个方向相同的力量将他攥紧,仿佛是被巨人握在手中。
“说谁指使你来的?”对于审问,雨川可谓是轻车熟路。那黑武士被雨川攥在空中动弹不得。
“圣言术·盾还能够这样使用!”看穿了雨川伎俩的黑武士并没有招供什么,反倒是很欣赏雨川的能力一样“本是保护主人的盾,如今将对手夹在中间成了束缚型的神术……”
“不单是束缚,你不老实回答我,我就把你捏碎。”雨川抬起手,空中的黑武士好像沙包一样被丢了出去,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再次被雨川拉起来。
“某家希望您能够明白……”黑武士被摔得灰头土脸,但雨川被没有弄伤他“在下并非您的敌人,而在下的主人也是因为关心您的健康才让在下传达这番美意。”
黑武士猛地运用气力竟然震碎了束缚,他笑看着雨川。
“别得意……”雨川再次做好束缚的准备,他清楚自己的力道,那圣言术·盾就连一个普通的刺客都能刺透,若这个黑武士真心想杀他的话,自己还有什么保命的措施么?
“可能您误会了某家的意思。某家的主人是您的朋友,他所关心的也是您的健康,还有这个国家的安危。”阿萨斯侬又忽然动了动耳朵。
“哦,看来您的侍从们已经来了。希望您接收在下主人的美意,为了您和您朋友的健康着想,还是不要去帝都为妙。”看着远处跑过来的侍卫,黑武士冲雨川咧嘴一笑,遁入黑暗,只剩地上的一滩乌黑,还有那颗南海的黑珍珠静静地躺在地上。
“维尔德亚少爷您没事吧?”卡西姆似乎是看到了些情况,但却不好明问,毕竟他刚刚接过了达罗安大人的金刀,要随时保护维尔德亚也就是雨川,但不意味着他能够干涉主人的私事。
“没什么……”雨川也不多说什么准备离去,突然再次转身面向一众侍卫“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准备去帝都拜见我父亲。”
“诺!”雨川的一众侍卫领命,随即以身体不适告请达罗安大人,离席回到庄园。
雨川回到房间,吩咐众人下去休息后,自己也宽衣解带一头扎在床上,随着水晶灯的熄灭,皎洁的月光照进这漆黑的房间。
命运?你相信有命运么……
什么是命运?作为一个虔诚的圣职者,雨川认同神掌握着一切。但如果一切都在神的掌握之中,那命运一词又说的是何物,又或者只是神所安排好的剧本?
但不论什么,明天!明天雨川决意正面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