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的踏入这方内屋,摆动的门帘渐渐回复了原本的平静,云梦面无表情地将半开着的窗棱关合严实,随即便是从那衣箱之中取出了当初嫁给宇文楚时所穿着的大红嫁衣。
修长如玉的柔荑覆上那织锦针脚精细的鸳鸯图文,云梦静静地、慢慢地从开始的一针一线一一拂过,眼神有着几分飘忽,面上却是一点多余的表情近无,任何的喜怒哀乐都已经一一丧失了。
须臾之后,云梦将那大红的嫁衣放在了床榻之上,却是伸手开始解自己身上的一带。
一件……
一件……
再一件……
最后一件……
终于,云梦终是将身上的亵衣也是一一脱了下来,丝毫不着寸缕的就那么站在了铜镜之情,就那么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自己的光洁白皙的身子。
如今的身孕不过也才未到两月的光景,就算如今脱光了身子也是丝毫看不出小腹有凸起的变化,仍旧让人血脉喷张的胴体。
云梦缓缓地将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如今虽是初春,只是此刻已近黄昏的时日,总是关了窗棱,放了厚实的门帘,阻住了外头肆掠的风,却是依旧在这方的冷寂内屋之中还是冷意袭身,只是云梦却是视若无睹。
只是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我的儿,你的父皇不要你,我要你,我还要你好好地长大,将来足够的强,问鼎你父皇如今的地位!我们要让你父皇后悔曾经如此对待你我!”
将手从小腹离开,云梦猛地抱紧双臂,只觉得有股寒意自自己的心底直直冲顶而上,望着铜镜之中模糊的身影,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次后院之中,她与严贺的那时那景那事;她又想起了半年之前小巷之中,她与那三个混混的那时那景那事;她回想着这些日子来,她与宇文楚的点点滴滴,温存相惜。
云梦只觉得恍然如梦一般,心里竟是有了一种莫名的快感,她对宇文楚没有得到自己的清白之身在此时竟是有了报复的快感一般。
她知道,一开始她的身子就已经是不干净的了,那么既然可以用美色,用自己的身体换取自己所要的,所求的,所想的来日方长,又有何不可能,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想到这,云梦扬起一抹倾城之笑,论起样貌,她虽是比不过云曦那贱人,只是在这京城之中,又有谁不知道她云梦的美貌也是貌动京城之姿,颜惑千万才臣。
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床榻之上,兀自取过了床上的大红嫁衣,直接将那嫁衣披覆在身上,嫁衣之下却是不着亵衣,如今她早已做了决定,今夜,她要让所有的一切有个新的开始,她要抛弃本不该有的,她要的便是让宇文楚后悔今时今日如此待她,丝毫不顾夫妻情谊,那么也就勿要怪她无情无义。
还有云曦那个贱蹄子,在将来的来日方长之中,她定要让她也一一受过她所受过的,不,要比她还要难受百倍千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始作俑者,若不是因为通缉她,如何宇文楚能迁最丞相父亲,乃至她受到牵连,让宇文楚对她如此这般,宇文楚该死,云曦这个贱人更该千刀万剐!
若不是她,她何须走到今日这一步!何须!
唇角牵起一抹嗜血的笑,如水的美眸之中充斥着暗红之色,明明是黄昏之时,却生生一身的如血嫁衣,犹如染血鬼魅一般。
“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残阳如血,霞光浸染天边。
严贺踏步在这皇宫的青石路上,正朝着那关押犯人的密牢而去。
随着步子的越发深入,腐臭的气息越发清晰地传进了严贺的鼻翼之中,只是他却是无动于衷,长年累月的战场厮杀,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一路的疾行,严贺终于走到了这方的地牢深处,一进地牢便是扑鼻的血腥之味直冲鼻翼,在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之后,严贺原本无动于衷的面容,却是骤然皱眉成川,他没有想到,这样的地方宇文楚竟然是亲自来了。
“老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严贺躬身对着身前的那抹明黄装扮的宇文楚行礼。
“嗯,严卿起身吧。”宇文楚狭长的凤眸半眯着,此刻正半倚在楠木的座椅之上,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着的严刑拷打,修长的手一手支撑着脑袋,一手有节奏性地敲击着楠木的座椅把子上,俊美雕塑般的面容之上却是有着修罗的残酷,薄唇抿成一抹残酷的弧度。
严贺起了身,定睛看着那被绑缚着拷打的人正是今日他从丞相府带进了宫中的柳絮和柳枫两人。
看着两人已经被打成了血人般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开始深思眼前这为宇文国如今的新皇,他常年在外边关驻守,对于京城之内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即使远在边关,京城是京畿要地,没有眼线,没有内人在相互照应,宦海之路是如何都不能畅通的。
在外界传来,大多说二皇子宇文楚谦恭有礼,温和随和,却又是惊才艳艳,却是只怕世人都是不会知道,眼前一直以温和随礼著称的二皇子殿下,如今的宇文国新皇,此刻是一脸的兴味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的人进行着严刑拷打。
“皇上,那婢女昏过去了。”一个原本在拷打婢女的狱卒此刻跪在了宇文楚的跟前回禀着。
宇文楚半眯着凤眸,却是眼眸未抬半分,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问话溢口而出:“招了未招?”
“回皇上的话,未招。”那狱卒如实回禀。
“那便用盐水泼醒了继续问。”宇文楚似是无关紧地口气对着那狱卒吩咐道。
狱卒心下一惊,却是不敢有所反驳,当下应了,只是心里却是对宇文楚的残忍不由地有些发憷,毕竟那毕竟只是一个婢女,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成年的男子尚且支撑不住,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只怕这样下去是挺不过今晚了。
严贺看了那柳絮已经昏厥过去的模样,他也是自然之道这样下去,是不可能熬到三天之后的,那么那个时候的诱饵岂不是就白费了。
“严卿,今日丞相府可是有什么动静不曾?”宇文楚低沉带着威慑的嗓音响起。
严贺应答道:“今日的丞相府并无风吹草动,一切安然,既是如此,皇上,依着老臣看来,三日的时日如今只是过去了一日未曾,时日尚长,今日的严刑拷打,咱们何不点到为止?”
严贺说的婉约,言下之意便是提醒宇文楚收敛着些,宇文楚何尝不知道,只是他却是故意要卖严贺这个人情,今日在这的狱卒本就不少,而云丞相既然是要除了,那么严贺就必须要拉拢着。
严贺这人看似精明,却是自负过头,比之云丞相那老狐狸,这严贺倒是更好驾驭,只要给他适当的权,适当的名誉,他便会自然其得,飘飘忽忽,这便是他宇文楚要的,不怕官不贪,就怕官贪也官精。
“既然严卿也是如此说了。”宇文楚站起身来,擒着淡笑看着眼前的严贺,继续说道:“那么今日便到此了,朕也乏了,严卿留下将事情处理好了,朕便先行一步了。”
一旁的太监见状,当即尖声说道:“皇上起驾!”
就这样,严贺恭送了宇文楚之后,便开始料理接下来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严贺便出了宫,却是没有直接回那将军府,兀自去了二皇子府。
半月悬空,繁星点点,连下了三日的暴雨,乌云也是密密铺陈了三日,霸占了苍穹三日,今夜便是繁星的天地。
严贺抬步走进这方的二皇子府,守门的侍卫对着严贺恭敬地行礼,严贺宛若是徒步走在自家的院落一般悠闲自得。
时不时便是抬首望望苍穹之上的姣姣半盘之月还有那漫天铺陈的烁烁繁星,嘴上牵起一抹笑,沿路巡逻的侍卫见到自己的将军这时竟是出现在这儿,眼里只是闪过一瞬的惊奇,随后便是归于了平静。
“将军。”为首的侍卫打着招呼。
严贺见那声音十分耳熟,定睛看去,原来竟是自己以前带着的一个小兵胡二。
这小子对自己倒是十分的忠心,不曾想,今日倒是他寻的夜班,当下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开口问道:“赏香院的晚膳可是送去了不曾?”
胡二见严贺问话,当下立马回复到:“巧了,今日的晚膳也正是小的送去了,只是要放在外屋离开的时候,却是屋内的说是要等将军来让将军亲自送去。小的原本还在想将军如何今日会能来,想来便是说好的了。”
胡二的一番话听在严贺的耳里,顿时严贺的眼眸之中闪过晶亮,这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美人相请,怎么能不去。
“你且去巡逻吧,回报有功,且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