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淡笑着看了眼一旁的君无忧,开口对着云曦说道:“原本我以为无忧世子已同你说过,如今看来倒是成了我先行告诉你这个消息了,凑巧了。”
一旁的君无忧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正打算说的时候,无奈却是没有这个机会,如何能料到你倒是来得快。”
云曦听见了云霄这样说,还有君无忧的明显调侃的话,当下转过头来看着君无忧,一挑眉梢开口道:“世子爷如今倒是可以劳烦您再继续说清楚些,云曦自是洗耳恭听的。”
这话对君无忧无形之中倒是莫名觉得十分受用,忽略了其中云曦打趣的意味,一扬薄唇:“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曾玉,看茶去。”
曾玉闻言,勾起一抹浅笑,也是正儿八经地福了福身,倒也是照着君无忧的吩咐下去准备茶食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曾玉便将茶端了上来,三人就座,当下君无忧便将今日宇文楚刚刚下达并张贴在京城东西南北各个城门之事一一道来。
告示上的内容便是以梓宁郡主即云丞相的嫡长女云曦伙同云丞相膝下庶出之子云霄密谋不轨甚至撺掇贤王世子君无忧竟是在正月十五的登基大典之上公然藐视皇权,无视新皇,对新皇大不敬,并还将皇太后陈氏及前太子宇文宸公然劫持不知踪向。
云丞相身居丞相要职,子不教父之过,如今这样的过错自然是和云丞相是逃不开干系的,当下宇文楚已将丞相府驻重兵看守,那公告之上还说了,若是不交出梓宁郡主云曦和御前带刀侍卫云霄,那么三日之后便菜市口将一众相府众人尽数问斩!
而云丞相如今已经被软禁在丞相府之中,相府里的人根本就出不来。
此外,君无忧还提到了就连云霄也是不曾知道的事情,这是君无忧昨日收到的秘密传书,那便是远在边关的,一直在严贺麾下的云丞相的嫡长子云威,不日之前因触犯军纪,已被杖弊了。
听到这,云曦和云霄不由得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色。
君无忧端起桌上的茶茗了一口,开口道:“只怕这一开始宇文楚就是打算借着这个由头除了云丞相的,云威被杖弊之事压了许久,那是严贺动身回京城之前便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只不过竟是如今才抖了出来罢了。”
云曦和云霄齐齐沉默,终还是云霄略略点了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父亲自己选择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于会出现今日这样的结果,云霄不是没有料想到,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当初在登基大典之上,云丞相对皇后娘娘的咄咄逼人之态已经是让他觉得厌恶不已。
就在那时,他原本还是摇摆的心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或者说自己这个丞相父亲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来,他生母在他幼年时期便是撒手人寰了,而丞相父亲却是根本没有给他多少的关怀和照拂,在丞相府之中,因为他是庶出,虽然是儿子,却是生母早逝,在丞相府中是受尽了嗤笑和冷眼,也直到后来进宫做了御前侍卫也是托的大哥云威之福。
当时先皇见云威仪表堂堂,有将帅之风,便让云威跟着严贺去了尚云国的边关,也是那时云威大哥想先皇引荐了他。
从那之后,丞相父亲才开始将目光些许地注视在他的身上。
深宅权府之中,人情冷暖,他自小便是看的清清楚楚了,知道亲情本就是奢求,曾经丞相父亲也多少暗示过他,要从他的嘴里套知宫中之事,后来的一次次勘察,他才知道了自己父亲的狼子野心,他何尝甘心只做一个丞相。
如今丞相父亲既然自己选了宇文楚这条出路,路的尽头是光明还是黑暗,都是丞相父亲自己需要承担的,何况那日在登基大典之上的丞相父亲的嘴脸,他是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对于云霄的反应还有回话,君无忧也是意料之中的,多年和云霄的相处,云霄的为人耿直不二,何况,在登基大典之上那般近的父子相对,足够让云霄认清了两人的立场,既然云霄最后选择同他一起带着陈皇后还有太子宇文宸溜之大吉,便是无声下了决定了。
只有云曦在听了云霄的一番话后,微微点头之后,却是猛地瞪大了眼,面色苍白如纸,再次开口竟是带着若有似无的颤抖:“君无忧,你方才说丞相府的所有人如今都被囚禁在府中,若是三日不交出我与哥哥,那么所有的人都要被问斩?”
君无忧从云曦的话中察觉到了不寻常,就连一旁的云霄也是剑眉皱成了川字,云霄他不明白,方才还是面色正常的云曦怎么突然之间就是惨白如纸一般,到底是怎么了?
从云曦的面上的焦急还有深深不隐藏的忧虑,君无忧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却是仍旧只能沉沉地点了点头,话语有着警告:“云曦,我知道你想什么,只是如今却是救不了他们的。”
云曦有些吃惊君无忧竟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就算是云霄都没有看出来她此刻所想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云曦瞪着眼看着君无忧。
君无忧目光从方才云曦说出了那焦急的话之后便没有从云曦的身上移开过,当下深深地看着云曦说道:“我知道,在丞相府之中能让你如此挂心的除了你的哥哥云霄之外,只怕就是贴身服侍你的那丫鬟柳絮和她哥哥柳枫了。”
对于君无忧的这番话一旁的云霄却是有了深色,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君无忧竟是比他对云曦的事情还要了解,这些事都是他不曾留心的。
记得当初云曦发生了在丞相府被三人掳出相府的事情之时,之后他便一直在忙碌这太子宇文宸被刺杀的事情,随后的云梦出嫁,宫宴,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虽说他也是给云曦派了隐卫,之后云曦也是安然无事,从隐卫那里倒也没有得知其他的事情。
一直以来,云曦在丞相府中都许多的事情都并不上心,想不到这些时日的疏忽,对于当初云梦大婚之时,丞相府之中的云曦的简溪院发生的下人盗窃主子财务的事件他是知道的。
记得当时云曦提拔做了大丫鬟和简溪院管事的便是柳絮和柳枫兄妹,而原先在那日的丞相父亲、大夫人白氏、云梦一行人夜探简溪院之后,隐卫也汇报了他被打的似乎也是这柳絮柳枫两人。
看来当时云曦就是有意要考验他们的。
云曦从来不会轻易信人,虽然她心地良善,只是多余的同情还有小女儿心性在她的身上却是少见的,这点云霄十分了解,照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一连串事情,可以看出,云曦却是对柳絮柳枫这对兄妹是关心的。
“只是,就算如此。”云曦水眸神色闪烁,抿了抿唇,倏地站起身来,看了君无忧与云霄一眼,十分坚定地说道:“真的就没有一点点能救他们的法子了么,让他们同着送命,我情何以堪。”
云曦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话语一落,低垂着面容,如玉的柔荑隐在宽敞的袖袍之中,紧紧握成了拳状。
一时之间,这方的屋内从云曦说完了那番话之后竟是没有了任何一人开口再说一语。
君无忧、云霄、曾玉、云曦,四人一句都没有再开口,众人的心里都是十分的清楚明白,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局面。
那宇文楚摆明了摆的就是请君入瓮的局,如今不管是不是按着宇文楚所想的是为了救云丞相出手还是说只是为了两个下人,只要最后的行动是对着宇文楚的胃口这就够了。
这方的沉寂似乎还要继续沉默着,云曦说出了那番话之后就知道自己感情用事了,她是重生的人,她如今不是纠缠在这样的事情之上,她为的是最后的目的达成,有时候的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她的心,此刻却是被撕扯般的纠结着。
终于,君无忧低低地叹了口气:“也不是不可,只是就看凌河这家伙赏不赏脸了。”
云曦不解地抬首看向了君无忧:“此话怎讲?”
倒是一旁的曾玉明白似的点了点头,只有云霄却是同云曦一般,丝毫不懂君无忧那话是什么意思。
“忘了说了,凌河那家伙会易容之术。”君无忧耸了耸肩,高声唤道:“凌河,进来吧。”
易容之术?
云曦和云霄互看一眼,之后云曦恍然,她大概知道了君无忧是什么意思。
只是却也是微蹙起了眉,云曦不明白,这君无忧是不是会读心之术呢,为何他总是能如此准确地猜测到自己内心所想之事呢。
每次还是如此及时地解了她心中的困惑,只是,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说呢!
这个腹黑的妖孽。
心里想着云曦也就当着君无忧带着有些恼怒的口气说道:“既是如此,为何你一开始不直接了当的说了,还讲的那般难如登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