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忧转头看着放在旁边的药,目光莫名。
另一边,简溪院中,云曦没有接触有关医术的任何东西的第七天。
“絮儿,给我准备洗澡水。”声音不再像前几天的那般沉闷没有生气。
她原以为经历了上一世的那痛入骨髓的背叛,重活一世之后,因为心底的恨,她便会冷心冷情,但是经历了太后的事情,她便知道她依旧容易心软。
她给自己七天的时间去冷静……
宇文宸,宇文泓嘉,宇文楚,云梦,云谢书,白氏,云瑶……
这七天前一世所经历的种种都在她的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而每一次都停在她被杖毙的时候。
那样阴戾薄情的身影就像用到刻在脑中,刻入骨中,怎么也忘不掉,反而越来越清晰,而心底要复仇的叫嚣声也越强烈。
是啊!她活过来是为了要复仇,怎么能因为太后一事就有所动摇呢?
怎么可以!
看着水中倒影出的自己的面容,深幽的凤眸越发的阴寒蚀骨。
一圈又一圈,仿如黝黑无情的漩涡,冰冷,冰冷……
每个月的十五为了治疗身体的韩都,君无忧都要去沈府泡上几个小时的温泉。
而此时已经泡完温泉喝完药的君无忧因为担心云曦连晚饭也都没有吃,便直接赶到云府简溪院。
原本以为一进来便又会看到云曦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动静,但没想到进来看到的竟是云曦正在用膳,而且看样子还吃得挺香的。
“你来了?吃了没?”而让他最没有想到的就是,她竟然还这么亲切的问候自己。
君无忧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色,最后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曦面前,大手一伸,直接盖住云曦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反复几次最终下了定论。
“没发烧啊。”
云曦好笑地看了君无忧一眼,怎么对他说一句好话,倒被怀疑脑子有没有烧坏,她平时看上去就那么凶神恶煞,不知好歹吗?
虽然平时常常和他斗嘴,但也不至于会留下这么差的印象吧。
“你吃了没?”云曦扫开君无忧依旧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又问道。
“刚跑完温泉,就赶了过来,还没呢。”君无忧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确实没有幻听,也不是这说话的人烧坏脑子说胡话,便放心地坐了下来。
“絮儿,再准备一副碗筷。”云曦对柳絮吩咐了一声
“是,郡主。”不一会碗筷便准备好。
君无忧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再转头又看了看身旁吃得正香的云曦,嘴角勾出好看的笑容,便也很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君无忧很自然的给云曦夹菜,并说道:“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用膳也。”上一次还有云霄。
“嗯。”云曦胡乱地应了一句,继续欢快的吃着,几天不正常饮食,而且吃得很少很少,现在真的好饿。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不过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嗯。”又是胡乱应了一声。
“我说了这么多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冷淡啊。”君无忧虽然声音很不满,可是看着云曦的眼神却是充满溺宠。
“我饿。”不是很清楚,但君无忧却还是听明白了。
“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还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你那么可爱。”
“嗯。”
君无忧看云曦也是在饿了,便也不再打扰她,自己偶尔迟上几口,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伺候云曦用膳。
云曦这一顿吃得那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柳絮知道云曦这七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便多准备好多吃食,但是都一一被席卷而空。
“吭。”云曦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她从来没有这么饿过,即使是以前在那破落校园,三餐不定,甚至也常常没有东西吃,但是那时候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饿。
“吃饱了?”君无忧看着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的云曦,嘴角勾笑,但是又看到云曦瘦削的下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饱了。”云曦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的场面,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那个……吃得凶猛了一些。
“多吃点,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这么多。”君无忧心疼的说道。
“那个……谢谢。”
“和我不必说谢谢。”他不喜欢她对他如此见外的样子。
云曦没有回话,只对外将柳絮喊进来,“絮儿,让人收拾一下。”
才又转头看向君无忧,“我看医书,你呢?”
“我喝茶陪你。”君无忧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梅子茶。”
“絮儿让人准备梅子茶送去书房。”又吩咐了一句,便起身往自己房间中的小书房走去。
君无忧也跟着起身,但是却没有立马跟了过去,而是盯着云曦的背影看了看。
这样的她让他感觉很好,但是却又很不安。
这七天她究竟想了一些什么,让她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如此之多。
太多自然,反而变得很诡异。
“干嘛呢?”云曦看君无忧没有跟上来,转头疑惑地问着。
“没什么。就没看过你的背影,欣赏一下下。”君无忧掩下眸底的不安,依旧雅痞。
云曦瞪了君无忧一眼,便转身继续往书房走去。
他发现了什么吗?不过也没关系。
因为注定的路人,所以当然可以很自然的应付。
宇文国国丧宫三十六天,也就是大约两个月的时间。
国丧期间不应考、不做官、不婚娶,一切娱乐喜庆事宜都被禁止。
皇宫之中,从皇太后崩之后便笼罩在一层低气压之中,鸿嘉公主因为太伤心,昏过去好几次。
而太子因为太过伤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宇文楚也每日呆在皇宫之中守夜,人也邋遢了许多。
后宫的妃子每日哭丧,整个皇宫中都是哭声连连。
国丧不应考、不做官、不婚娶,但这都是对于底下的人来说,为君者依旧每日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圣元帝确确实实是个明君,就算再伤心难过,他该做的事情也会一件一件地去完成,然后就是这样“勤勤恳恳”的样子看着江公公的眼中,却是心急如焚。
他也打着胆子劝过好多次,但是都是徒劳。
现在的皇上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太后的离去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
今天本事多事之秋,而这个冬日最甚。
果然如江公公所担心的那样,国丧期未满,皇子便已病倒。
皇太后的奠堂前。
“传太医,快快太医。”江公公尖锐的喊声。
“父皇……”
“皇上……”
……各种喊声交织在一起,一时间整个奠堂乱作一团。
太后病倒不过两个月便没了,皇上这再病倒……
众位妃子们哭得更加的厉害,皇上如果倒下,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还能有什么盼头。
“都给本宫闭嘴,太后灵堂面前闹成这样成何体统。”一向温婉著称的皇后终于发了脾气,让人顿时措手不及,就连姚贵妃也都愣了一下。
“江公公,先让人将皇上送回承乾宫,让去请太医的人直接将太医都待到承乾宫去,本宫随你过去。”皇后对江公公吩咐道。
“是,皇后娘娘。”
“其他人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出灵堂一步,否则斩立决。”
一道毫不留情的懿旨让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体验到皇后的铁血,众人心头纷纷一跳,不敢有任何反驳,就算一向得宠,甚至爬到皇后头上的姚贵妃也都乖乖闭了嘴。
皇后乃陈太傅之女,是陈家的后代,举国清流尊崇的陈家之女又怎么会是简单的角色,或许曾经的温婉只是她的保护色。
一行人将皇上小心翼翼地送到承乾宫,而太医也被暗卫们用轻功直接带来。
“快给皇上看看。”还不待他们反映,便听到皇后的吩咐。
“是。”
一个太医,两个太医……
太医院中能带来的太医也都带来的,但是每个人诊完脉之后都纷纷地摇了摇头。
“你们摇头是作甚,还不赶快医治皇上。”看着那么多太医都纷纷摇头,皇后心里也急了起来。
听到皇后的呵斥,众位太医急忙跪下,面面相看,才由太医院元首得出最后结论,“臣惶恐,从陛下的脉象看来,臣等都认为是积劳成疾所致,要确诊还要看施针之后陛下是否能醒过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像是积劳成疾,但又隐隐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赶紧施针。”陈皇后听着太医的话,皱着眉头吩咐道。
“是。”
施针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在太医院元首扎在圣元帝身上的最后一根针拔下来的时候,皇上却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还没有醒过来。”陈皇后看着还没有醒过来的皇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质问道。
“臣等也不知啊。”
“不知?何为不知,你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医竟然连陛下究竟出了什么事都查不出来。”
“娘娘,上次皇太后的头疼之症是因为有梓宁郡主的医术,现在何不宣梓宁郡主进宫,兴许她能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一名太医进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