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回家种地
月色怡人,漫天的月华照耀大地,多少山精妖怪在借着这月华吞吐精气,默默修行。
许默拿着鲁先生所赠的沉木剑,深色复杂至极,他终于还是把沉木剑放下。舍得,舍得,决定放下之后,许默突然觉得浑身轻松。
“既然选择了孝,那么个人勇武就应该放下。好不容易才能够习武,增福增寿,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不甘心。不过,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却绝对不能够再上演!”
许默自我催眠一般的低语,而后躺在床上,和衣而睡。这一夜,许默睡得十分香甜,睡得十分的安稳。也许,抛下了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抛下了心中那包袱,许季整个人都变得如此轻松。
次日,许默醒来,母亲已经忙碌了好一会儿了。许默“呵呵”一笑,就上去帮忙,母亲煮饭,他就烧火。秋天到了,所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以往许默要读书、习武,母亲从来不要求他帮衬做农活,今日许母也没有丝毫要求,许默帮忙,许母多次告诉他让他依旧去鲁先生那里读书、习武,可许默只是笑笑。
吃罢早饭,许母把镰刀、背篓、布袋这些东西拿了出来。许默一看,便进入里屋,把里面的饭桶和挡折拿出来。许默看着饭桶,许母背上背篓,拿着镰刀、布袋,二人便朝着许家那两亩水田走去。
许母割稻子,许默则脱粒,装袋,麻利儿得紧。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烈日曝晒,汗滴禾下土。许母被烈日烤灼,汗流浃背。许默练气有成,这些活计做起来自然轻松。可很难想象,以往母亲一个人是如何把这劳累的活做下来的。
“母亲,你先歇歇!”
许默见许母这般劳累,自然不忍。许母又割了几把稻子,这才笑了笑:“不碍事儿。这几天天气不错,我们加把劲儿把水稻收了,我可以在家晾晒,你又可以前往鲁先生那里读书、习武了。孩子,要有出息,必须读书。而今世道也不太安稳,要立身世间爱你,有一技傍身自然是极好。你可不要一时冲动,后悔一辈子!”
许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咧着嘴呵呵笑道:“母亲你多虑了。为人子的尽一尽孝道有什么后悔了?我好歹也在鲁先生那里读了这么久的书,殊不知这百善孝为先呢。若是尽孝道还会后悔,那这人与禽兽何异?”
许母默然。
母子二人沉默的干活,快到响午,这许家两亩水田的水稻才堪堪收完。许默母子二人收拾完东西,回到家中,生活做饭。吃完饭之后,许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阿季,你既然决定不出去闯荡,回到家中帮我做活,那么就得去私塾给鲁先生说道清楚。天地君亲师,师道何其重?鲁先生授业之恩万不能忘。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
许默这一次真的沉默了。他今天拼命干活,何尝不是一种自我麻醉?鲁先生谆谆教诲话犹在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一直不承认这一份师徒关系,可在心底许默却绝对把鲁先生当这一辈子的师父、父亲一般看待。这一次,恐怕要让鲁先生伤心了。
许默其实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向鲁先生解释。听许母催促,许默心中喟然一叹,表面上却故作轻松的道:“母亲放心,你看李三四他们退学都只是去知会先生一下罢了,我一会儿就去鲁先生那里,告诉他一声就是!”
“可是,我和其他学生真的一样吗?”
许默默默的问自己。
“肯定不一样。别的学生知识在这里启蒙,时间最长也就是一年罢了,而我呢?鲁先生领我进修行之门,朝夕相处五年,这方才寄予厚望,马上又注定失望!”
许默帮助母亲收拾完碗筷,拿着昨夜放下的沉木剑,便朝着私塾方向走去。从家到私塾,虽然有一段距离,可以许默练气大成的修为,盏茶时间便能够达到。私塾在望,许默看着私塾方向,饶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终究越靠近,心里越是隐隐不甘,隐隐作疼。突然,他看见山野间有很多荆条。许默盯着这荆条很久,脱去身上的衣服,徒手把荆条折断,荆条刺多,把许默双手刺穿,献血淋漓,疼痛得紧,可手上、背上的疼痛又能够比得上心中那份痛楚?
来到私塾上脚下,许默朝着私塾方向,三步一跪拜,宛如朝圣一般的朝着私塾走去。
终于来到私塾,午后的私塾十分安静,除了秋天虫鸣鸟叫之外,再无杂音。许默依旧三步一跪拜朝着鲁先生平日休憩的侧屋走去。抬头之间,鲁先生依旧嗑着瓜子,不修边幅的,见许默来了,他挑了挑眉头,神色十分淡然道:“来了?”
“师父,让您失望了!”
鲁先生抬头看了看许默,许默刚刚到山脚,以他的修为早就知道了,可看许默三步一跪拜,如朝圣一般前来,鲁先生十分动容。一路上来,许默头皮早已经磕破了,而且****的后背背负荆条,这荆条刺许多已经刺入肉里,鲜血淋漓,煞是可怖。
鲁先生皱了皱眉头,故作狐疑的道:“负荆请罪?许季,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鲁先生人老成精,加上修为通天彻地,许默身上发生的一切早已被他洞悉于心。可是见许默如此诚心而来,证明此子心性绝对靠得住,便明知故问。
许默双手捧着鲁先生所赠的沉木剑,恭敬递上,不无遗憾,却语气坚定的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虽然师父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您的徒儿,可在我心中,这传道授业之恩永世难忘。师父为我开启了一扇不一样的门,徒儿本想走进去,走得更远,看看沿途不一样的风景。可是,归家之后,徒儿蓦然明白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母亲年事渐高,徒儿日夜跟随师父读书、习武,家中老母无人照料。老母日夜操劳,为人子岂能一边坦然享福!徒儿决定,从明天开始,辞别师父,日夜侍奉母亲,以尽孝道!”
“自五年前跟随师父,师父教我读书识字是恩情,传我修剑习武是恩情,五年来先生虽口不承认我这徒弟,可却处处谆谆教导,是恩情。师父大恩,弟子永记于心,今生难报,唯有下辈子结草衔环,以报师恩!”
鲁先生闻言,双目神光迸发,死死盯住许默。许默心中无愧,面对鲁先生神圧,十分坦然。鲁先生见许默心意已定,如当头棒喝一般叱呵道:“许默,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一年之内掌握下县则为老夫记名弟子,一年之内掌握颍川郡则为老夫真传弟子。你去否?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若老夫从你手中接过沉木剑,从此你我传道授业志愿分可就断了!去不去?”
许默看了看鲁先生,三跪九拜,又三跪九拜,再三跪九拜,神色坦然,决绝道:“不去!”
“哈哈哈…”
鲁先生仰天长啸,声如神祇,震慑苍穹,他接过许默手中的沉木剑,道:“好,好,好!你走吧,从此你我传道授业缘尽于此!”
鲁先生说到这里,大声呵斥道:“许季,你想好了,要是你不答应老夫,老夫绝对要追回你身上的全部修为!”
“哎,你走吧!”
鲁先生莫名心软!
许默默然,朝着鲁先生长拜而下,转身离去,那一刻,许默双目含泪…
见许默走了,鲁先生看着手中的沉木剑,喟然长叹:“如此纯孝之人。恐怕放眼天下也少吧。此子真当可塑之才,可惜,可叹…”
言罢,鲁先生掌力勃发,坚硬愈金钢的沉木剑瞬间化为齑粉,鲁先生做完之后闭目养神。屋外,秋风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