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渊把拓拔延踩在脚下的时候,观众已经纷纷走光了。对于这个杀人毫不留情的外邦人,他们实在挤不出好感来为他欢呼。
场下也只有叶婉还在不停为他的胜利不停地雀跃。沐渊跑到叶婉旁边,像是在邀功:“哥哥棒不棒!”是啊,他也毕竟只是一个才刚刚十岁的小孩,他也需要夸奖的。
叶婉一把抱住了沐渊,胳膊勒着沐渊的脖子团团转:“棒!我哥最棒了!”
一边的裁判看着空旷荒原中这对孤独的兄妹,感觉眼睛好像有点沙子,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走上前去:“沐渊,祝贺你!你赢了!”
沐渊看着那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点头:“恩恩!然后我要怎样去修罗院?”
裁判想去揉这个比他还矮上一截的孩子的脑袋,但想他起修罗场上那个决绝的眼神,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苦笑道:“我给你个忠告,你最好不要上修罗院,修罗院的人下手,从来不会留情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上去。”沐渊很认真地看着那个裁判大叔的眼睛。
裁判略一犹豫,心道一句“也罢”,指了指北边的方向:“今晚你就在这儿等着,等会儿会有马车到这个地方接最后的胜利者,一路向北,就是修罗院!”
没想到沐渊沐渊道了声“谢谢”后,直接席地坐下,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一边的地上,扯住叶婉的小手,示意叶婉也坐下。
裁判对这对活宝简直无语,他们就不怕死在那座修罗峰上吗?每天还不都有人上去,每天也不就这些人的尸体被抬下来吗?
渐渐地,裁判也走远了,原本的热闹只剩下了荒野上的这两个小不点。叶婉躺在一侧,渐渐地听着沐渊的鼾声逐渐响了,想来今天哥哥真的很累了,小丫头想着想着,然后就想睁眼,偷偷瞄一眼也好。
“就一眼,一眼!”小丫头顿时感觉有两个小恶魔在打架,一个叫做“瞄”,一个叫做“不瞄”,安静地眼皮子开始疯狂地作斗争。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叶婉仰起的头连忙躺下,耳根子也已经被烧得通红,又连忙用衣服把自己的脸蛋捂住,似乎是怕闷,连忙又把衣服扯了下来,有点生气地锤了一下地面。
沐渊被马蹄声一惊,也连忙醒转过来,看了一眼一边的叶婉,总觉得有哪边是怪怪的,问了一句,被小丫头连忙用“没事没事”敷衍过去。要是被沐渊知道小叶婉有睁眼的歹念,还不是嘴皮子一阵珠连炮弹似的轰炸?
沐渊看着那辆有些眼熟的马车,连忙跳了起来:“小碗,来了!马车来了!”
叶婉很不情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去衣服上应该有的灰尘,嘟囔着小嘴,用极轻的声音嘀咕道:“看见马车就这么开心,连妹妹都不扶了?那你进了修罗院,还会管我这个眼瞎的小妹妹吗?”
好在沐渊还在傻傻地朝着那辆马车招手,生怕那辆马车看不到这边的两个小人一样:“马儿,这儿!马儿,这儿!”
马车上依旧是没有人的,就这么两匹马,拖着辆被刷黑的马车,径直走到仅剩的两个人面前。一匹马似乎嫌弃沐渊这小胖子的身高,有些傲娇地又抬了抬马头,马蹄也极有灵性地猜了沐渊一脚。
“呦呵!”沐渊作势欲踢,一想到自己等会上山还要靠着这匹死马,才强吞了这口恶气。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到了今天,沐渊才知道人善还会被马欺。
沐渊连忙去拉一边的叶婉,有些吃力地挪了几步,才发现小丫头的脚只是很小幅度地迈着,似乎有点不想上马车:“小碗,有心事?”
小丫头恨不得跺脚,现在才看出来你的妹妹有心事?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哪去了?叶婉用极小声的声音道:“哥,我们可不可以不上马车啊?”
沐渊连忙劝慰道:“小碗,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一定会走到底的。”可叶婉根本没去担心沐渊的安危,撑过了小组赛,还有没使用过的业火符与汞针,不敢说胜券在握,也至少能稳稳地拖过去十分钟。
“可是……可是,修罗院的人都很出色,我怕小碗……”叶婉也没说完,自己的哥哥是个聪明人,应该能体会其中的意思吧。
沐渊哪能不理解啊?自从双目患病之后,在小丫头的心里那免会有层自卑的阴影,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总是想和别人去争一争。但沐渊只能苦笑摇头,总是在心里念叨:“你这是何必呢?你是我沐渊最疼的妹妹,别人即使比你出色了又怎么样,这又怎么能影响你是我妹妹的事实。”更何况,沐渊此次前去,只为了治好小丫头的病。
实在看不下去小丫头扭捏的样子,沐渊一把把叶婉用公主抱捞起,艰难地爬上了马车:“小丫头,嘟囔个啥?他们再出色有我妹妹出色?你是不是小脑袋被那两匹马踢了?”这话说得外面的马儿可不干了,那不是在骂自己驴吗?刚起步的马车突然顿了顿,把沐渊两人晃得够呛。
沐渊心里咒念了一句死马,这才略微觉得有些解气,小丫头被沐渊这大胆的一抱,再一安慰,就一个劲地笑,笑得比喝了蜜还甜。
沐渊一看怀里的小丫头,现在才发现小丫头笑的时候特别好看,而且还有灵气,长大以后出落得应该还算个漂亮姑娘吧。
这么一想,沐渊自己就不平衡了,凭什么小碗继承了她父母优良的内外基因?老爸老妈,你们也算得上上是才子佳人了吧?可我为什么生下来就被叫做小胖子呢?要是被沐渊父母听到这段内心独白,还不打断他的腿?怪谁喽,谁成天吃根本停不下来。
这也能算沐渊一个奇特的地方——总是吃不饱。刚吃完午饭不久,就会跑去厨房催着快做点心与晚饭;长夜漫漫,要是没有一碗玉米棒子放在床边,沐渊都睡得不踏实,第二天一早,床边放多少,保证给你吃多少。但这样的日子也终于在火灾中与着沐家一并结束了,可以说,沐渊这几个月的肚子从来没有哪天是饱着的。
沐渊只听裁判大叔讲了向北,具体有多北,车里的两人谁也不知道,在马蹄清脆的踢踏声中,这对兄妹竟拥着沉沉睡去。
相反,此刻的修罗山顶并不安宁。
冷啸乾站在房门外,都禁不住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先是骂声哭声,再是那盆盆罐罐被砸翻的声音,即使这么听着,他都忍不住为老师那把老骨头捏一把汗。
“砰”!又是那只银制的脸盆被狠狠砸了出去,灰白色头发的中年人硬是一扭腰,躲去了这必杀技,没想到一个储蓄罐一下子又是迎面打来,有惊无险地接住了存钱罐,中年人实在是上气接不住下气了:“闺女,你……你,在让多我活上几年,不……不成啊!”
要是沐渊看到,又是忍不住一句:“霸王花!”叉着腰站在中年人对面的,可不是那个见到沐渊,见一次打一次的小火鸟吗?
“陆岳雄!你要是不同意这次让我上场,我就烧光你书架上那些破书,还有那些什么破铜烂铁啊!我……”小火鸟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气就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嫌着枕头太轻,又气愤地丢到地上。
陆岳雄也只能抱以一脸苦笑:“我说闺女儿,你一个招生凑什么热闹,不是爸爸我反对你去……”
“那就是同意了!耶,爸爸你最好了!爸爸,你闺女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你也去休息一会吧,啊!等会儿看我怎么打爆那个臭小子”一边说,小火鸟便把陆岳雄推到了门外,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陆岳雄一走到门外,哪还有那个受气包的样子?笔直的腰杆,均匀而沉稳的气息,看了看房间,长叹一口气。
冷啸乾微笑地走到老师旁边:“就让小火鸟去吧,你也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修罗山上所有马都拉不回来。”
陆岳雄看了一眼这个还算满意的弟子,摇摇头:“小冷啊,我倒不是怕她闯什么祸,即使杀了人,那也是修罗场的规矩,只是我担心那个东西它会不安分。”
小火鸟原名陆雪翼,天赋卓越,一出生便被修罗院破格记名为“预备生”,从小便是在修罗峰长大的,被山上的老妖怪戏称为修罗院的小凤凰,不过因为脾气太火爆,才得了一个“小火鸟”的称号。
这不是一听到沐渊真的闯进了小组第一,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着自己老爸让自己去会会那个没心眼的小崽子,挫挫他的锐气。结果还没用到上吊技能,陆岳雄就投降认输了。
一想到这儿,房间里的小丫头就感觉心情倍儿好:“小胖子,来!来!本姑娘正好拳头有些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