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小四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可怜那丫头饿得急了,也不管那碗里的饭还不如沙子多,硬是整碗吃了下去……”
季婉瑶站起身来,看了眼楚清欢的房门,稍一迟疑,拉起小四的手:“走,跟我去看看!”
“大小姐,您干什么去?”小二连忙扯住她,“您忘了二小姐的吩咐了么?”
“我没忘。”季婉瑶回头,认真地看着她,“小二,我不是一时冲动,人命关天,二小姐不会怪罪的。”
随即推开她的手,提起裙子与小四急匆匆地奔出。
“哎呀,都是小四,叫她不许碎嘴不许碎嘴,这下可好……”小二急得来回打转,一把拉住小五,快快说道,“小五,你去请二小姐来,就说请她到后院去一趟,我现在先跟着大小姐过去。”
小五连忙应声,跑出去找楚清欢。
小一与小三儿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冲了出来,被小二拦住,并叫他们千万不要踏出院子一步,之后便直奔后院。
此时,在明光湖上的八宝亭中,楚清欢正将棋盘一推:“连下三局都是和,我看这棋是下不出什么结果来了。”
“王妃棋艺精湛,甚是出乎我的意料。”夏侯渊拿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赞了一句。
“你是在夸自己棋艺精湛么?”她牵起唇角,“说是和,不过是客气的说辞,总不能太驳主人家的面子。”
“哦?”夏侯渊挑眉,“王妃的意思,刚才一直是你在让我?”
楚清欢不置可否,拂袖起身:“今日且陪你到这儿,改日再下。”
“不陪我再坐坐?”夏侯渊长臂一伸,手指勾住她的袖角再绕指一转,将她扯住。
楚清欢低头,看着那根手指甚为无赖地缠着她的袖角不放,凉凉一笑,“断你的指,还是断我的袖?”
“你说呢?”他长腿交叉往棋案上一搁,一手枕着头,斜飞的眉梢尽是飞扬恣意。
“断指难续,疼的不是我。断袖易缝,但是难看,于我有损。”她慢条斯里的分析着利弊,然后微微点头,“嗯,如此说来,还是断指的好。”
她手腕微转,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法,手上便多了把明亮小巧的匕首。
匕首照着湖面的微光,她也不多话,刀锋一旋,流畅的弧度在空中划过,那锋利的刀刃已直直朝那修长手指切了下去。
夏侯渊的手到底是血肉做的,不敢与这刀尖硬碰硬,只得及时收手。
“你来真的!”他俊颜一沉。
“我从不开玩笑。”楚清欢将匕首收回袖中,悠然转身。
夏侯渊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久而久之,一声低笑逸出唇间。
正出神间,石坚清河与杨书怀快步走来。
“主子!”走到近前,杨书怀才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夏侯渊展开快速一掠,眸底骤沉,顷刻间,幽沉如晦。
“他到底,是忍不住了。”
石坚低声问:“主子,可要通知徐公子?他刚走没几日,应该还没到营地。”
夏侯渊抬眸望着远处天际如火烧般的霞云,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也仿佛映上了火光。
从湖面渡来的风翻卷起他的衣袂,无声而执着,他挺拔的身姿如即将出鞘的宝剑,虽然锋芒未现,力量却已蓄积到饱满。
“不必!不过是件小事,还不到用他的时候。”
楚清欢还未走到半路,迎面便撞来一个人,她抬手挡住,沉声道:“慌什么?”
“二小姐!”小五一见到她神色一松,随即抓紧她的袖子,“快随奴婢去后院。”
“好好说话!”她眸光瞥过紧扯住袖子的那只手,直到小五缩了回去,才问道,“去后院做什么?”
小五喘了几口气,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几乎埋到领口里去。
楚清欢微抿着唇,静静听她说完,并未表示什么,只平静地看着她:“说完了?”
“说完了。”小五头也不敢抬。
眼前光线一亮,面前的人已越过她,往东跨院而去。
“二小姐,您不去后院?”她诧异。
“既然你们大小姐要管,我去有用么?”楚清欢头也不回。
小五急道:“大小姐最听您的话……”
“最听我的话?”楚清欢驻足,回头,唇角微牵,“她若真听我的话,就不会去管这趟闲事。”
“可是……”
“不必管她,随我回去。”她无视小五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你若想去,我也不拦你,只不过以后你有事也不用再来找我。”
“二小姐……”小五望望她,又望望后院的方向,心里为难得就跟两个小人在扯绳子似的。
楚清欢也不管她,慢悠悠地一路看景一路走,小五犹豫了半天,最终只得咬了嘴唇跟在她身后。
后院。
当小二赶到后院时,季婉瑶正双手叉腰毫无淑女形象可言地站在院外冲着李玉荷质问,她的脚边躺着个气息奄奄的丫头。
俞心与宗映珊都远远地站在自家门前,并没有过来劝架的意思。
“李玉荷,你也配当人家主子?”
“笑话!”李玉荷冷笑,“我管教自己的丫头,关你什么事!”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本姑奶奶就是要管!”
“你管?你凭什么管?”李玉荷更加发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不但让她吃沙子,还要把她扫地出门,以后再不许进淮南王府的门。”
“你说谁是狗,谁是狗!”季婉瑶一听便火了,抬腿便要冲过去,被小二与小四死命拉住。
李玉荷双臂环胸,仰头看天:“谁问谁是狗。”
“你!”季婉瑶被气得满脸通红。
若说今日之事换作俞心与宗映珊,她也许还不觉得怎样,偏偏碰上李玉荷这个冤家对头,这份怒火就格外猛烈。
“小二,小四,把这丫头给我带上。”她冷冷一笑,“她不要,我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