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这么多,楚清欢的注意力却全在‘天眼’这两个字上,“那‘天眼’长什么样子?”
“我以前曾见过一次,”他慢慢回忆,“不及手掌大,长得有些象夜明珠,又比夜明珠要透要亮,透过它可以看到对面的景象,倒是罕见。”
“可是能看到里面有莹光飞舞?”她疾声追问。
“这倒没有。”他细细想了一下,“只是通体莹透,圆如满月,尤其在灯光下,极为晶莹璀璨,流光溢彩。”
那就应该是了。
楚清欢闭了闭眼,眼中酸涩难当。
那是很久以前,阿七曾跟她讲过一个梦,梦见一个直径约为五公分的水晶球,如同一只眼睛,有无数莹光在球体中旋转飞舞,而里面又有数道光线悬浮在正中央,连接着几个不同方位的点组成不规则图案。
阿七说,她做了很多次这个梦,而这个球又仿佛有着无尽的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一次次沉溺于梦中久久不能醒来。
她听了之后便说,如果这个东西真实存在,她一定找来给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只可惜,她一直没能找到这样的一个水晶球,更可惜的是,后来再也没有机会。
然而冥冥之中,她此生却能遇见?
她虽不能尽信这就是阿七所说的那个,况且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匪夷所思,但连灵魂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事不可能?
“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天眼’。”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确实很想赶在文晋举行祭天仪式之前赶过去,只是眼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是绝不可能分身的。
“你想要,我就去给你拿来。”他低头,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说得不带半点迟疑。
她微微一怔,这话倒与她以前跟阿七说的象了个九成。
“你以为这是你家的东西,想拿就拿?”她道,“要拿也是我自己去拿,你就别费心思了。”
夏侯渊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眼眸深深。
“走吧。”楚清欢退离他的怀抱,举步下阶。
一抬头,却见于文筠站在院外,见她看过来便朝她会意一笑。
她面色不改,未有半点尴尬别扭,道:“来了很久?”
“不久。”于文筠微笑,“就是正好看到不该看的罢了。”
不该看?楚清欢好笑地看她一眼,抱一抱就是不该看的,那亲一亲岂不是更不该看了?
“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于文筠点头,“现在进宫吧。”
夏侯渊与楚清欢,以及于文筠一行进宫,自然是向裴玉辞行的。
待携同司马凌雪一同出来相迎的裴玉将他们引入殿内落座,楚清欢便对他说明了来意。
“这么快?”裴玉很是惊讶,“这些日子过于忙碌,我都未曾好好招待,本来还打算这几日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陪你们在长平城内逛一逛。”
“他有急事需要回京处理,我就跟着一起回去了。”楚清欢一指夏侯渊,又道,“文筠公主也是政务繁忙,得知我们要走,便一道来了。”
裴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听到‘跟着一起回去了’这句话,眸色顿时黯了黯,却瞬间恢复明朗,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然而却落入了坐在他旁边的司马凌雪眼中。
她眼睫一垂,神色淡了几分。
裴玉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以后得空了便再来吧。文筠公主离得近,更该多来走动走动。”
“陛下盛情,文筠记下了。”于文筠款款一笑,“他日若有机会,陛下与皇后一同来莒卫作客,让文筠也好作一回东。”
言谈有礼,微笑有度,已然看不到昨日那个失意的女子。
楚清欢略为放心,听到裴玉笑着应答,眸光转向一旁仪容完美却笑容淡淡的司马凌雪,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司马凌雪眸底有丝淡漠的凉意,那笑容只噙于唇边,却没有到达眼底。
心底微沉,司马凌雪对裴玉的情意她是知道的,也曾亲眼听到过,昨日那喜悦之情尚清晰记得,又怎会如此这般?
不由又转向看不出丝毫异样谈笑自如的裴玉,莫非昨晚过得未尽心意,让她受了委屈?
她知裴玉有时表现得不太正经,但大事上从来都能把握好分寸,她也相信,他既然做出了迎娶司马凌雪的决定,便已做好了善待她的准备。
他不是个心性凉薄的人。
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青青,”裴玉的眸光倏然一扬,与她相触,含笑道,“瑗儿这丫头若是知道你这么快要走,恐怕是要伤心了。”
楚清欢垂眸一笑,伤心么,这丫头昨晚就已经狠狠地伤心过一回了,也早已知道她肯定会走,也留不住。
夏侯渊却黑了脸。
他不去看裴玉,却象是没听清般问楚清欢,语调上扬,“他叫你什么?”
“你不是听清楚了么?”楚清欢抬眸,见这男人明显不好看了的脸色,不答反问。
他的脸色便又黑了几分,不悦地哼了一声。
清清……
还有上次严子桓那声楚楚……
一个个地叫得比他还亲热,他能高兴?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叫法的由来,也以为那声青青是被叫做清清,但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这般叫着,心里又怎能舒坦。
偏这裴玉也如那严子桓一般,半点自觉没有,叫得那个坦然,那个亲昵。
楚清欢当然知道他在计较些什么,也不理会他,只是下意识看向司马凌雪,但见她垂着眉眼,微微地笑着,看不出其他神色。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不以名字相称,道:“陛下,我这里还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请借一步说话。”
“好。”裴玉立即起身,与她一同走出殿外。
走到无人处,楚清欢劈头就问:“你与凌雪公主是怎么回事?”
“我跟她?”裴玉眸子一弯,“青青,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想在那种事上跟我讨教讨教?你说吧,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