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景查发出最后一声疾呼,却是没有拦住这个女人的动作。随着皮卡的发动机发出一声强劲的轰鸣,胖景查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和绝望,而那个年轻女人则狞笑着抬头看着车子前方的人群。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皮卡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一样怒吼着在拥挤的人群中冲了出去,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只听一阵密集的“噗噗通通”肢体碰撞底盘的闷响,尖叫很快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惨叫。仅仅几秒钟,皮卡在剧烈的颠簸中前行了二十多米,最后终于在胖景查的手忙脚乱中停了下来。而此时,在皮卡的后面,是一地正在惨叫的伤者,不少伤者的手脚扭曲着,一些伤者的胳膊和腿上裸露着刺破皮肤的骨茬,血红的肉丝还挂在上面。还有几个人口鼻流血,胸骨塌陷,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就要不行了。
“啊!老公!不要死啊!!他们杀人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惊醒了周围被突发的惨剧惊呆的人群。
“畜生!!打死他!”周围的人此时真正的暴怒了,不少人的亲人朋友都被沉重的皮卡碾压而过,身受重伤倒地不起,此时他们悲愤欲绝,眼睛都红了,一个个面带杀气的围向了皮卡。
此时皮卡里的胖景查看着后视镜里满地的伤者愣了,冷汗瞬间流满了整个胖脸。发疯的女人此时也傻了,她愣了几秒钟,看了一眼周围正愤怒的叫骂的人群,突然反应过来抓住胖景查的手尖叫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们爸妈还在后面呢!”胖景查也反应过来,他拦住女人的手,回头看着被摔到地上的几个人,他们之前是站在后面的车斗里的,然后就被突然的加速甩到了地上。
“别管了!!快开车!!!”女人抓狂的大叫,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昔日的高冷优雅,疯狂和恐惧已经将那张漂亮脸蛋扭曲成狰狞的女鬼一般。
胖景查的视线在后视镜和面前的愤怒的人群之间快速的回转了十几次,最后终于内心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他的孝心,他狠狠地一咬咬牙,挥手挂上车档,握紧方向盘就打算故技重施。
周围的人看见胖景查和那个女人想要开车冲开人群逃跑,顿时纷纷怒吼:“抓住杀人凶手!!掀翻他们的车!!”
“打死他!打死他!!”
愤怒的人群红着眼睛轰的一声涌上来,无数双手拼命的拉住皮卡,车里的胖景查拼命的踩着油门,轮胎转的飞快却只能徒劳的在地上磨得冒烟。愤怒的力量是巨大的,一群人愤怒的力量更是无比巨大的,只听拽着皮卡的人一齐发出一声怒吼,两吨多重的皮卡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有人立刻拿着钢管冲上前将皮卡的前挡风玻璃砸烂,将里面挣扎的胖景查和漂亮女人七手八脚的拽了出来,后面那几个刚爬起来的胖景查家人也被淹没在了人群中,然后无数拳脚就落在了他们的全身各处,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就被打得昏迷过去,但是暴怒的人群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们,而是继续挥舞着拳头和棍棒,将愤怒,恐惧,不安,暴虐等一切负面情绪通通倾泻在他们身上。
“往死里打!往死里打!!打死他个****的!!”
“去死!去死!!”上百人争先恐后的冲上前将拳头和脚印狠狠的印在他们身上,他们狰狞着脸,痛哭着,狂笑着,肆意发泄着。几分钟后,当狂乱的人群终于退开露出一片空地,那个胖景查和年轻女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已经消失不见,那满是血水的空地上,就只剩下几团看不出原貌的烂肉,它们的皮肤已经被打烂,肌肉被打成肉糜,骨头被敲碎,内脏也被扯了出来,鲜血正从烂肉下面流出来,与地上的雨水混在了一起,最后缓缓的流进了下水道。
一块巴掌大的惨白色人皮贴在烂肉附近的地面上,看那白嫩程度应该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周围的人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热血冷却之后再看见这些残酷的东西反而唯恐避之不及的退到几米之外,一改之前暴虐的样子,互相小声议论着对着尸体和人皮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后面几十米外一辆红色轿车中一个男人看着前面一片骚乱,本来以为只是小小的摩擦,结果突然就看见一辆皮卡被掀翻,里面的人也被拽了出来,看那些激动的人群,很显然车里的人被打的很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男人的妻子看着前面的骚乱问他的丈夫。
“我上去看看。”男人拿起一个望远镜,打开天窗爬到车顶上,举起望远镜向前望去。
“哦!天呐!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男人惊叫一声放下望远镜,连忙趴下来不停的干呕,他刚才看见了地上那些被打成一团烂肉的尸体,现在只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粘稠的酸水,几米外一个男人也站在车顶,那个男人不忍心的回过头,正好看见抬起头的他。
他们都看见对方脸上深深的恐惧。
“前面的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一个扛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暴躁的大叫着,“后面的别挤了!老子快被挤死了!没看见前面不动弹吗?”
由于人群太过拥挤,基本上某个地方发生什么事情十米之外的人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暴躁的年轻人只是被堵在这里的十多万人的一个缩影,而这十多万人也只是十二个城市上百个路口的一个缩影。
暴躁,恐惧,正在人群中迅速的蔓延,发酵。
“爸爸!那些打雷声没有了!”一个小男孩突然从天窗露出脑袋天真的对着男人笑着,正在发愣的男人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
“你刚才说什么?打雷声...没有了?”男人莫名其妙的眨眨眼,正想问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倒抽一口冷气,拿起望远镜向后方望去。打雷声就是这三天一直没有停过的重炮群齐射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消失了,难道海怪被打退了?又或者...海怪突破了防线!?
正在胡思乱想的他调了调望远镜的焦距,然后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头凉到脚,他腿一软跪在了车顶上,望远镜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爸爸?”小男孩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男人变得灰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