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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The Flowers(序章)

二十一年前的夏天,烈日从未因蝉泣而隐匿,焦躁、烦闷在太阳的烘烤下触手可及。

江垚逆着老爹的意愿,硬是在大学上了一年音乐专业,虽然他钢琴弹得颇受好评,但却苦于一直写不出自己的音乐。

半年前,他借口自己没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才没有创作。半年后,却始料未及地被一个同校少女表白,他想,既然自己没有恋爱经验又希望能谈一场,所以欣欣然接受了。

然而致命的是,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内心对那女生并没有什么爱情,在别人看来,他就像是接受了一场过家家的游戏,努力地扮演着恋人的角色。

因为想着当初忤逆了老爹,自己也已经这么大了,就不好意思主动向家里开口要钱。但和以前不同,他交女朋友了,一起吃饭要钱、买礼物要钱、约会要钱,就没什么不要钱的。

于是他决定暑假外出打工,然而他力气不够,又觉得收银叫卖之类的不适合他,再加上自己是个学音乐的,便选择了在歌舞厅当钢琴师。

好在他的家跟大学同城,来来回回很方便,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老爹对于他选的职业竟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苦恼的事情又来了,女友跟他不同城,不过这可未必就省钱,倒不如说更费钱了。但他转念一想,这就叫距离产生美吧,而且最近半个月,女友每次都会回礼,所以也就再次欣欣然接受了。

终于,女友生日到了。

他开始纠结了,蛋糕肯定要送,但是其他该送什么呢?

生日前一天,在歌舞厅弹完琴回家时,第一次发现附近竟然有家花店,而且看起来开了很久了。他忍不住嘲笑起了自己的观察力,不过这花店倒是给了他灵感——送玫瑰吧!

“姑娘,红玫瑰多少钱一朵。”江垚叫来了收拾屋里花盆的女生。

“一块五。”

“好便宜。”

“淡季嘛。”

“那取十六朵吧,包漂亮点。”

略作等待,她拿到了包得精致的玫瑰。

“你是附近那个歌舞厅的大学生钢琴师吧。”卖花女突然问道。

“你知道我?”

“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有个大学生钢琴师弹钢琴弹得特好,看你气质挺像的,没想到猜对了。”

“这都能猜上,厉害啊。看你的样子,也是大学生吧。”

“嗯,不过大学不在这座城市,家在这里才来这打工的。”

“植物类的专业?”

“园艺专业,觉得挺有意思的。这花是送给女朋友的吗。”

“嗯。”

“那送你一朵百合吧。”

“百合?”

“嗯,花语是,祝福。”

“好啊,谢谢了,反正不远,改天有时间来听一场我的演奏吧。”

“一定。对了,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许茜。”说着,女生递给江垚了一朵百合。

江垚接过百合,说:“我叫江垚,三土垚。”

“哦……”

“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花,再见。”

“再见。”

回到家,江垚随便找了个瓶子,把百合放了进去。此时的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明天女友的生日该怎么过。

第二天,他向歌舞厅请了个假便出发去了女友那里。

和女友以及女友的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一直玩到傍晚,然后在女友家吹蜡烛吃蛋糕。江垚本以为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出门打算离开时却被女友叫住。

她表情看起来似乎带着一些歉意,她说:“那个,江垚,我跟你说点事。”

“嗯?”

“对不起,两个多月了,现在看来,是我鲁莽了。”

江垚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不自觉得嗯了一声。

“对不起,当初只意识到了我喜欢你。”

“嗯。”江垚面无表情。

“对不起,忽视了你的感受。”

“嗯。”

“对不起,半个月前我才意识到。”

“嗯。”

“对不起,其实你一直在将就我吧。”

江垚不语。

“对不起,其实你跟本不喜欢我吧。”

他依旧沉默。

“对不起,只是生个小病就麻烦你到处寻医。”

“对不起,在学校都没让你跟别的女生说话超过十句”

“对不起,每天早上都要麻烦你用电话叫我起床。”

“对不起,每天晚上都要跟你聊天聊到那么晚。”

她没有流泪,但声音却像是在哭泣

“对不起,我一直总是那么任性。

……

“对不起,我以为和你在一起就不会离开你。”

……

“对不起,我以为你一直都喜欢我。”

……

“对不起,我以为用对不起隔开就不会在你面前哭了。”

……

“对……对不起……”说着,她还是哭了,表情极度伤心,“……让你陪我闹了这么久。对不起……”

没等她说完下一句,江垚上前将她深拥。

他逐渐明白了,自己那如同走形式般的恋爱,没用上真情的恋爱,是多么刺痛人心。

他也逐渐明白了,他不能继续做不负责任的事情。

他忍住愧疚与伤心混合在一起的泪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对不起……”

她爆发了,在他的怀里,她哭出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止了哭泣:“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只是你应该去找一份属于你的爱情,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喜欢你,所以我一直会祝福你。另外,谢谢你的玫瑰。”

说完,她挣开他的双手,转过身径直走向屋子,中途停顿了一次,没有回头,而是一咬牙近了屋子。

看见她进了屋,江垚若有所失、所有所思地离开。

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也不知什么时候,雨打湿了他的衣衫。带着对过去的思考,他乘上了归途的车。

回家后,他又在家里闷了两天,这两天,他明白了,之所以分手,完全是自己对于她的感情只能算朋友之上,恋人未满。为她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渴望,而进行的模仿。

又过了一天,他调整好精神状态,回到歌舞厅继续他的钢琴演奏,他希望能够从这次失败中,找到期待已久的灵感。然而这次,灵感依旧没有到来,他渐渐明白:“原来我的情感,这么不细腻啊。”

带着一丝失望,正要回家的他,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住。

“江垚!”

“许……雯?”

“这个送你。”

“这个是?”

江垚看向许茜手上的一株绿色植物,那株植物看着很眼生,自根部开始就只有一条枝,却有挂着五六朵杯皿般的花瓣正无精打采地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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