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元城,已经是六朝的首都,充满着肃杀庄严、雍容大度、精明警觉、胭脂水粉的城市。
最为繁荣的当初大元街,大元街的灯火昼夜不息,权贵老爷、纨绔子弟、贵族子弟亦或是君子骚客,文人书生当喜于汇聚此地。
大元街最负盛名的当是天下第一酒楼:花满楼,和天下第一花苑:春风苑。
喝完花满楼的仙子酿,飘飘欲仙之时走近春风苑,真可谓春风一度,得意至极啊。
走于大元街,只见其屋宇雄壮,门面广阔,屋顶处各雕刻一符古兽,镇压着各自的小小敛财之铺,屋檐则极尽张扬,似那些古兽的翅膀,仿佛欲穿透云霄,刺向层层白雾后不知名的存在。
一处人声鼎沸地,种着两棵参天大树,据说是极寒之地特挖之种栽成功的傲树,该树拔地而起,直长至千米之高方长其枝叶,伸其枝干,唯孤傲一词方可形容其癖性,故得名傲树。傲树后实为一方九转回廊,镂窗处有着吊窗花竹,行此处之人可品廊庑婉约格调,赏花竹之艳丽清高。该处便为花满楼。入花满楼须行此回廊,方能入正门。
花满楼有三层。一层为有些腰包的平民百姓,二层则分为贵宾席,多为一些权贵、英杰或是声名远播的文人骚客亦或是回答出楼主提出的千奇百怪问题的奇人,三层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资格入内。一入花满楼,得尝美食与好酒,结交意气相投者,赏奇客对子投。花满楼一向不枉座无虚席,入夜尤甚。
溯芜和叶煜风尘仆仆地进去之时,正值晌午,小二被呼来唤去,无力招待刚刚进门的客人。
溯芜和叶煜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连塞个狗的地都没有了……许多人已经守着快吃完的客人的地,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生怕他们欲上前和他争夺宝地的人。
通往二楼的唯一入口挂着一幅对子,该对子已经长达一周未有人解出,故楼主说了,谁要是对上此对子,不仅获得二楼的永久通用权,还可以这次饭钱全免,此对称之为一周对。
该对以翰墨宣纸为底,两行潇洒流畅的行书直教人眼前一亮。上书:“墙上挂珠帘,你说是朱家帘还是王家联?”
这是个巧妙的拆字联,许多聚集于入口的想要蹭免费午餐的人绞尽脑汁,却苦思不得。
溯芜轻敲了瞧叶煜的脑袋,努了努嘴,示意那个对子,叶煜负责解开。
叶煜翻了个白眼,却奈何溯芜不得,只得好好看那对子,思索了一番,高声扬道:“墙上挂珠帘,你说是朱家帘还是王家联?半夜生孩子,我管他子时乎亥时乎?”
人声鼎沸的花满楼寂静无声,众人也是瞠目结舌地直直盯着这个高声吟对的小孩。
“好对!”一直靠在一根通体纯粹的玉柱之前的老伯终于抬起他昏昏欲睡的头,两眼大放异彩,盯着叶煜看了半天,摇摇脑袋:“当真是少年英杰啊……”随即看见一直似笑非笑抱胸而立的溯芜,更是心中震惊,暗自嘀咕,如此有风度气韵的少年,非家世显赫不可啊……
当即走至溯芜叶煜跟前,弓着身子邀请道:“两位还随我来。”说罢,领着溯芜二人迈上二楼。
当即一楼一片哗然,喝着酒品着菜的纷纷停下了动作,目光艳羡地追随溯芜、叶煜的背影,半晌,才又恢复喧闹,只是众人谈论的主题均是探访这二人的家世身份以及当初的惊鸿一瞥。
推开二楼的大门,关上后外面的嘈杂声仿佛隔着云端,无迹可寻。溯芜不禁感叹,这家酒楼的老板好生的设计啊,优雅屏风隔着的小小隔间,文人骚客、权贵官人各自守着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喧闹,而不会影响到其他小区域。
临近门口的一桌三三两两聚集着书生,或醉或躺或吟诗或作对,陡然看见门下老伯领上来的二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等……朱老伯领上来的……是那对子已经解开了?
“啊哈……洛衍,五十两银子哦……可不能欠债!”其中一名头戴青巾的书生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得意万分,两手竟然伸到了洛衍跟前要债,只差抢去洛衍的钱袋了。
洛衍本是苦笑,原本自己看楼下的对子十分难解,便是他也对不出来,于是便和众人说此对必定上月对,即是一个月长挂无人得解的对子。偏偏一直和自己唱反调的姜焦坚持说此对顶多挂一周。两人因此下了赌注,赌金便为五十两。因为自己和姜焦都不是寒门弟子,自然五十两不放在心上。今日本是一周的最后一天,居然真的有人对了出来,而且偏就是定江山里偶遇的少年英才。
洛衍自然不屑于那区区五十两,现在他只关心一个人,那便是自那日归来后更加不理不睬周围之人的花九,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他追那名叫溯芜的少年,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令他大受打击,便凭着他两一条裤子穿大的交钱,花九也不吐露半分,气煞他也。
此次宴会,他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从家里拖了出来,结果如此热闹的诗会酒宴,偏就他一人独坐一隅,独自饮酒,不闻不问。
而今遇上了熟人,花九终于有了动作,他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张着嘴,喃喃似乎想要叫住溯芜,见到溯芜偏头向他看来,双眼一亮,终于下定决心张口呼唤,却发现溯芜只淡淡的一瞟,便自顾自地离开了。花酒眸色一暗,指尖发力,发白的指尖竟然生生地将那羊脂玉酒杯捏碎。
众人惊诧,连一直向着洛衍要钱的姜焦也不闹了,便那般伸着手,转回头,直愣愣地盯着这个出了名的元都面瘫脸。
姜焦傻傻地问:“怎么,花兄,你认识刚走过去的两人?”花九这才冷冷瞥了他一眼,自然是一言不发,继续坐下,喝他的酒。只是终于于几日前渐渐平静下来的内心,见到了那人,生生地泛起了波澜。
姜焦似乎早已习惯,当即撇撇嘴,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要不咱哥俩把他们请来?我还得好好犒劳人家送我的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