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呼问道:“顺着什么?喂,到底顺着什么?”
“这人怎么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私心太重。”
“呃,我知道了,他是‘点传师’,对,他是点传师,他身边的少年正是‘护师者’,怪不得实力如此强大。快,我们快跟上他,跟着他肯定能走出去。”有人说道。也有人不为所动,留在原地继续参悟。
“点传师?”陆玄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怎么跟点传师扯上了关系。培养出一个点传师,难度不下于培养出一位圣山行走。
点传师,首先要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其次对各种经诀要义的理解都要刻木三分,若不然怎么去点化、传业。更何况,点传师必选拥有一项迥异常人的天赋:先觉。
‘先觉’到底是什么?除了点传师,没有人能说清楚。另外,点传师还必须立下重誓,终生不能练圣,这个奇怪的规矩也不知是怎么来的,这就直接导致点传师的寿命非常的短暂。所以传说中的几位点传师,虽都是昙花一现,却又全部惊才绝艳。
听到众人的呼声,离思歪头看了看陆玄,笑着说道:“有人说你是点传师呐,你是么?”离思身后的一众也全部炙热的看着陆玄,希望他能点头。
“你看我像么?”陆玄故作严肃的问道。
“咯咯,咯咯、、、、、、”离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个不停,往上指了指,说道:“像,怎么不像,在上面的时候,就说过,你非常像,并且天生无忧无虑的。哈哈、、、、哈哈!”
陆玄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从见到这少女开始,就没听见过一句好话,自己张嘴发问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不过点传师,根本是不是自己能妄想的。
“大哥,一千步够了。”小破孩打断了陆玄的思绪。离思的同伴,还有跟来的,怕是已经过百,齐齐停在了陆玄的身后。
陆玄停下观察,发现前面依然是走廊,左手边却是墙壁,再行五百步,肯定会撞到墙上,墙壁通体白色,散发微弱光芒,他略微思索,快步向左走去。
“你干什么?撞墙?”离思出声问道。
“石碑上就是这样写的,行一千步之后,再往左行五百步。”陆玄老是回答。
“上面写的就一定对么?说不定留字之人用心险恶呢!你看这里到处都是枯骨,或许都是被石碑上的字骗入险境的。”
“不可能!”陆玄果断否决,心想,能写出那样词句的人,怎可能去行小人行径。
“可是、、、”
“没有可是。”陆玄隐隐已经带上了怒气,细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其中寒芒乍现。这还是离思第一次见他发怒,没有怒发冲冠,也没有暴跳如雷,却带着不容置疑,着实有点吓到了她。
说罢,陆玄拂袖离去,离思在身后小声嘀咕道:“走就走呗,生什么气!”回过神来,又懊恼不已,心想怎么会被一个毫无圣力之人吓到?
一步,两步、、、、、、
陆玄闭上眼睛,心中一边默数步伐,一边吟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气息愈发平静,身上慢慢地带上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背影在众人眼中也高大起来。
身后不断传出,点传师,果然不凡之类的话语。离思跺了跺脚,气道:“真是个傻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心中却又希望他是正确的,矛盾至极。
眼看离墙壁越来越近,所有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白璧近在咫尺,陆玄仿佛有感应一般,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长出了口气,皆是心想:“原来他也会怕!”谁料想,陆玄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化为一个好看的弧度,缓缓吟道:“莫愁前路无知己,来日天下必识君!”吟毕,开怀大笑起来,心想总算是把下两句接上了,算是对先辈的致敬。接着视白璧为无物,踏入其中。
若是让人知道,他闭上眼睛,只是为了想接出下两句而已,对于说他会怕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陆玄再次感受了砂砾的挤压,不过上一次是被动的,这次却是主动,五百步走完,浑身一轻,他从墙壁中‘穿’了出来。还未睁开眼睛,陆玄的鼻中便飘进若有若无的腥味,皱眉张开了双目,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一声,即便如他温润如水的性格,也忍不住想跳脚骂娘。
眼前竟是一片荒漠,上面凸起无数赭褐色的沙丘,如同一座座坟墓。咆哮的旋风卷起砂砾,在沙丘周围打旋,宛若死去的怨灵阴魂不散。砂砾之间透出点点绿光,如同黑夜中饿鬼的眼睛,说不定什么时候蹿出,把人啃噬的尸骨无存。
仔细环视一周,陆玄苦声自语:“石碑上说好的暗河呢?”
“没有暗河也就罢了,地上到处是噬魂火,空中随处是刮骨风,还有这些沙丘,一根枯骨便是一条人命,沾了这沙丘呢?会有什么情况发生?难道从中爬出远古的尸骸?”
就在陆玄自语之时,呼啦啦,从白墙中‘走’出了大队的人马,有人欢呼,有人手足舞蹈,有人亲吻脚下的砂砾,皆是为走出诡异的长廊而兴奋。
陆玄不忍打扰这片刻的欢愉,静静地看着人群。小破孩、离思等人站到了陆玄的身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终于发现了眼前的情况,人群慢慢安静下来,直至鸦雀无声。过百的人,愣是没有一人说话,唯留天地间的风声呼啸。
“我要回去。”一名黄衫女子说道。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墙壁‘走’去,无人挽留,甚至大半的人蠢蠢欲动。
嘭!的一声,黄衫女子与墙壁发出一声闷响,气急败坏起来,刚准备破口大骂,脸上的表情却迅速变为惊恐。‘腾’的一下,白墙上蹿出绿色的火苗,席卷全身,不到一秒,在人前活生生的消失掉。恐慌开始蔓延,如潮水吞噬了人群。
“真该死,我要回去,我天资过人,风华正茂,我不要死在这里!”一名姿色出众的少女鬼哭狼嚎。
“我阿爸是山主,我在山上穿的是玉衣,吃的是锦食,我怎么鬼迷心窍,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天选,分明是鬼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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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无望,有人开始崩溃,歇斯底里,丑态百出,不少人冲到陆玄的身边,跪倒在地,嚎道:“你不是点传师么?救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玉石、法诀、秘术?求求你救救我!”
陆玄缓缓摇了摇头,心中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惶逞去救其他人。
几名年轻少女也不甘示弱,团团把陆玄围住,诱声道:“公子带上我们!只要今日能走出这里,日后为奴为婢,公子说了算。”
陆玄沉默不语,几名少女心思活络起来,其中一位又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配合默契,公子若是把我们收入房中,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配合无间的。”说罢,少女轻咬下唇,脸色羞红,艳若桃李,说不出的诱人模样。
“你们开的条件,我很心动。”陆玄说道。几名少女惊喜的抬起了头,满是希翼的看着他。离思在一旁轻啐了一口,暗骂了声:“下流胚子!”
“不过,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走出去。”陆玄实话实说。
听到陆玄如是说,群人激动起来,不断传出喝骂声:“骗子,就是他,念出石碑上的字,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石碑上的字,他只给我们念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什么?”
“快说出来剩下的一半说出来,还点传师,我呸,一看就是欺世盗名之辈。”一群人把陆玄围个水泄不通。
陆玄心中也恼了起来:“说我是点传师的是你们,现在说我欺名的也是你们。苦苦相求不成,便要恶语相向。真是好生奇怪!哎,看起来不管圣神仙天凡,始终还是逃脱不了人性的桎梏!”想到这里,陆玄心力交瘁。他们能够练圣,几个月不进水食,也不会有大碍。而他一介凡人,下玄关又被毁,几天下来,强靠着一股信念在支撑,若不是离思给了一口水喝,恐怕早就累爬下了。
“我累了。”陆玄说罢,就地而坐,不言不语,竟然休息起来,颇有耍无赖的风范,可把众人气个半死。
任凭他人怎生喝骂,陆玄始终只字不语。最后不知谁在人群中高呼了声:“打死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