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尧紧闭着双眼,已是感觉到李卿飞来,此时他只能用一只手,却不见有何慌乱,左手掐出雷决,暗暗运出了掌心雷,蓄势以待。
只见李卿在距周尧尧约两丈的地方突然将袖袍分了开,一只手将一件泛着青光的事物高高举起,那件事物一脱离袖袍,便是从中喷涌出一股股白色的气浪,上升到半空中后,又如游龙般飞腾而下,在地面上起伏旋转,将周尧尧包围在其中。
周尧尧虽不能视物,却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一股莫名的气流在周围急速旋转,吸收着自己身体周围的法力,他不等李卿到他身前来,便是将掌心雷拍向前方的气浪,震耳欲聋的爆雷声刚是发出,便是被那白浪一股脑的湮没,不见了声响。那白浪反是变得更加汹涌浩瀚。
周尧尧心头一惊,他使用掌心雷从未出现过这般状况,雷遁本是异遁,能克五行,今日却是被这白浪给克制了住,这种状况周尧尧闻所未闻。
他立于这白浪之中,衣衫被吹的四起,却反而不动了,只见他低头闭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卿双手将玉牌奉于身前,朗声念诵道:“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李卿的声音越发的高亢,白浪随着李卿的念诵旋转地愈加汹涌剧烈,形成一道白龙卷将周尧尧围困在其中,并且不断地收拢,露出被刮的破败的地面,要将周尧尧扼杀在里面。
荆宇和越君都平静的看着这白浪,一言不发。
白龙卷几乎完全收拢,可偏偏在旋转的最为剧烈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什么障碍,忽的向外一扩,停止了收拢,旋转的也开始缓慢了起来。
李卿面色一惊,忙是加大的念诵的速度,可依旧是于事无补,那里面似乎有着一层无法跨越的隔阂,白龙卷怎么也不能突破进去,他见久攻不下,对其中的变化也颇为的疑惑,又怕久攻不下法力支持不住,索性抬起玉牌一招,收了白浪,白浪散去,里面的情况却是让几人一惊。
只见周尧尧此时正趴在地上,左手执着游龙笔在地面上书画着一个个奇怪的文字,那些文字在地面上泛着金光,在他周围方圆三尺的地面上没有一丝被白龙卷刮过的痕迹。
未待李卿回过神来,周尧尧已是在脚上画出一道“云籇”,如飞箭一般来到了李卿身前,左手上的朱笔正悬停在李卿的泥丸宫前。
李卿面色一惊,道:“这是什么阵法?还有,你怎么......能用左手写字!“
周尧尧此时双眼紧闭,朱笔不偏不倚的悬在李卿的泥丸宫前,说道:“我这不是什么阵法,只是一种字术,还有,我是左撇子。”
李卿面目呆滞,说不出话来。
周尧尧问道:“前辈刚才所吟诵的可是《九歌赋》?”
李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道:”你怎么知道。“
周尧尧道:“楚人有神名东皇,太一无二定洪荒,楚人文字在字术中别开一域,乃是当年第二大字术,晚辈岂会不知。”
李卿面色一惊,向那地上泛着金光的文字瞧去,难以置信的说道:“楚字失传已有数十万年,你又怎么会!”
周尧尧说道:“老丈方才能吟诵楚歌,我自然也是能够写得楚字,一方神明的文化又岂是那么容易失传的。”周尧尧忽的又是语气一转,道:“泗水之神末有一裔,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老丈便是那最后一位楚神了吧。”
李卿面色苍白,注视着眼前这个闭目的少年,长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够碰到知悉楚神的人,没错,老夫就是楚神的最后一裔,今日被小友所败,呵呵..看来也是天命,我楚人的文脉就此断绝。“
周尧尧道:“前辈其实也不必如此,在下刚才所使的”皇文帝书“也是楚人的字术,如此楚字也不算是落败。”
李卿面部微微动容,说道:“小友年纪轻轻便如此通达仁义,老夫今日当时败了......”他话音托转,又是接着说道:“小友既然习得楚神之术,老夫且希望小友能够将其流传下去......“
周尧尧笑道:“老丈即便不说我也应当如此,在下修的那字术乃是集天下字术之大成,不光是楚字,还有赵、燕、秦等古文字,天庭妄图清除字术,又哪是那般容易清除的,这些文字在下都是会将其传承下去的。”
李卿微笑的看着周尧尧,收回了手中的玉牌,欣然道:“老夫认输了!”
他说着便是退了回去,周尧尧收回朱笔,站立在原地。
越君瞧着周尧尧,面上虽是露着微笑,心中却是下了杀意,他知道今日不杀掉周尧尧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没有能力杀他了。
荆宇笑看着周尧尧,又是看向越君,说道:“如此看来越前辈的二位部下都是败下了。”
越君点了点头,道:“嗯,的确是。“
荆宇又是说道:“那么越前辈请回吧,我也不求越前辈助我夺宝,在下自己一人前去便可。”
越君挑了挑眉毛,说出一个字:“好。”随即手中的飞烟剑便是一亮,对准了周尧尧。
荆宇面色一惊,沉声说道:“怎么,难道堂堂越君也会出尔反尔么?”
越君一笑,道:“老夫答应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你自去取你的龙芽子便是,周小友屡次与老夫作对,老夫今日定是要取他性命的。“
荆宇冷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招揽他么,现在为何又会下如此狠手?”
越君道:“我玉垒派从不强人所难,周小友无心加入我玉垒派,老夫也不能强求,荆小友自去罢,莫要被老夫的剑给错伤了。”
荆宇眉头一皱,道:“越前辈这却不还是食言么,我难道还会弃我这小师弟而去不成?”
越君摇了摇头,说道:”我还道你心智不错,却怎么也不懂,你这小师弟天赋惊人,你便是得到了龙芽子修炼个上万年都是及不上他的,现今你只管去寻你的龙芽子,我帮你除了这竞争对手,你在青城派的众弟子的泛泛之辈中便是再无对手了,你却还不感谢我?“
荆宇瞧了周尧尧一眼,笑道:“越前辈的心思在下岂能不懂,如你所说,我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我小师弟那般境界的,所以相比而言,我小师弟才是你玉垒派的心腹大患,你不过是想在此除掉这个大患,却又为何假意好处与我?”
越君盯着荆宇,道:“这当然对我有好处,可我方才所言却是句句属实,依你的心智不会不知道,呵呵,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等越君说完话,荆宇便是眉头一皱,将素土剑刺向越君的身体,可他哪里是越君的对手,越君只是一运法力,身体中便是涌出一股灰色的烟云将他的全身护住,荆宇的素土剑刺中其中如石沉大海,一时间刺也刺不入,拔也拔不出,被牢牢的禁锢在了里面。
越君瞧着荆宇,笑道:“我说了,论修为你还远远不如你那小师弟。”
荆宇眉头一皱,弃了素土剑,欲转身后撤,越君的左臂忽的伸长,如巨蟒一般飞来,将荆宇的颈项掐住,抓到了身前。
周尧尧在一旁一惊,忙是携着游龙笔奔上前来,越君瞧了一眼周尧尧,道:“你想要与我斗法,却还是差了点火候。”话毕便是指决一掐,飞烟剑再次泛出亮光,周尧尧顾不得那么多,再次聚出掌心雷要与越君奋力一搏,身后却是被人一拉,飞快的拉到了一旁,飞烟剑同时白光一闪,瞬间刺入周尧尧方才所立的地面上,剑刃放出阵阵寒光,周尧尧回头一看,只见拉住自己的人正是那李卿。
越君眉头一皱,说道:“李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李卿走上前拱手对越君说道:“仙上恕罪,我观这周小友非是那逞强斗狠之辈,还请仙上留下他的性命。”
越君仰声大笑,道:“李老先生好生糊涂,居然为他人说起话来了。”
他看向一旁的蓝月,说道:“你也就这么看着么?”
蓝月道:“属下方才败在周兄手下,又受其留情之恩,实不愿伤他。”
越君冷声一哼,道:“你们二人都是一般死脑筋。“
只见他手又是用力,就要将荆宇掐死。周尧尧欲再是上前,李卿二人却是挡在了周尧尧身前,说道:”周小友莫要在上前了,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此时越君扼着荆宇的手腕越来越用力,这二人又是挡在周尧尧面前,周尧尧眼看着荆宇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心中也是越发的急切,荆宇呼吸困难的盯着越君,右手不觉中已是慢慢伸入了怀中......忽然,周尧尧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子,用力往左边的树林中扔了去。
只听得一道呼啸声从树林那边传来,接着远处的林中亮起一道红光,越君几人纷纷转头看去,荆宇更是面色一变。这红光,不是龙芽子又是何物呢?
原来,周尧尧方才闭目感知的时候便是察觉到了龙芽子就在不远处,刚才见到荆宇情况危急,不得已只得故意惊动龙芽子以救荆宇。
越君嘴角一扬,一把将荆宇丢在了地上,对着另外几人说道:“快追!”他话毕便是疾驰而去,消失在了树林中,蓝月和李卿紧跟在其后。
荆宇未待缓过气来,便是厉声向周尧尧训斥道:“你为何要将龙芽子暴露出来?”
周尧尧瞧着荆宇神情激动,一改往日的平静随和,道:“我只是害怕他杀了你。”
荆宇长叹了口气道:“我自是有方法的,你又管这个作甚,却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周尧尧听荆宇这么一说,只道自己又是做错了事,不再说话。
荆宇瞧着周尧尧,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这样却刚好着了他的道。”
他朝树林看了看,又是闭目按在地面上感应了下,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素土剑,说道:“现在龙芽子完全被惊动了,他们也不一定抓得住它,我们这就跟上去。”他话毕,便是携剑钻入了树林中,周尧尧将游龙笔插回腰间,跟在了其后。
此时越君几人并没有走太远,只见一道白光从地面放出,在树丛中左右穿梭,越君几人分散向三个方位追赶,将那龙芽子包围在其中,怎奈那龙芽子速度奇快,三人的好几次包围都是被其轻易逃脱。眼看龙芽子就要往山下跑去,荆宇飞身上前截住了龙芽子的去路,对着周尧尧喊道:“小师弟,堵住另一边,莫要让它下山去了。”
周尧尧点了点头,在脚上画出云籇,便是疾身将龙芽子的另一面出路堵了住,此时龙芽子下山不得,上面又有越君三个人的围堵,只得往左面遁了去。
越君几人见荆宇二人前来合堵龙芽子,也是颇为默契的沿着上路将龙芽子继续往左面逼去,荆宇二人则是继续封住龙芽子下山的路,几人紧绷着神经,将脚下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唯恐让那龙芽子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