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为走在队伍的前面,似乎已经自认为是带头的人了。荆宇和郝子乌相伴交谈,周尧尧跟在其后面,一言不发,王莹儿则是和凝翠观的女弟子打成一片。
吴为走在前面看着山下大好的山水,面露喜色,说道:”诸位师弟,我观今日阳光明媚,轻风徐徐,周围鸟兽不惊,也不像有什么入侵者的样子,我们今日干脆就在这山下好好游山玩水一番罢。“
王莹儿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对吴为说道:“我说我的吴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有雅兴了啊?原来你是带着我们来玩耍来了,等任务完成了我得要给部长大人好好的说一说吴师兄宽厚待人的品格了。”
吴为瞪了王莹儿一眼,说道:“莹儿师妹,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对你没有好处麽?你没有玩麽?你没有玩麽!我是为了大家着想,怎么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王莹儿做了个鬼脸,郝子乌也是走上了前说道:“吴师兄还是以任务为重的好,毕竟龙云部长下的命令,不是让我们来游山玩水的。”
吴为听郝子乌这么一说,顿是没了兴致,一副无所谓样子,耸了耸肩说道:“郝师弟既然开口我也就无话可说咯,随你们便吧。”
一行人走过了那“艮”位的守界松,来到了山下的万千树林中。
微风吹的树枝沙沙作响,如有着人在树枝上摇晃着,地上的落叶堆积,几乎没过了人的膝盖。
众人踩在厚厚的树叶缓慢的前行着,那吴为见这些落叶心烦,便是拔出了背后的桃木剑在叶堆上胡乱挥砍着,边嚷道:“这还是夏天,什么破叶子这么多,真******烦人。”
荆宇瞧着这厚厚的落叶层和树上零星的枝叶,也是面露疑色,说道:“我们上次出来巡游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绿意盎然,怎么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些树就凋谢了这么多?”
郝子乌听荆宇这么一说,也是跟着说道:”这树无故落叶,不是什么吉兆,大家还是小心为好。“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各自将法宝握在了手上。
只见这路越往后走,路上的树木就凋零的越厉害,走到了后面,许多的树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枯枝残干,有些树干已经完全风干成了。完全没有仙境该有的那般清幽的景象。
荆宇和郝子乌的面容越来越凝重,王莹儿看着眼前这番苍然颓败的景象,不禁叹道:“天呐,这野境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现在正是烈日当空,光天化日之下,周尧尧却感觉这里一片阴森诡异,微风飘散着一股熟悉的气味。
突然,前面的树枝上出现了几个黑点,郝子乌微微一惊,说道:“大家注意了,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压慢了脚步,慢慢的向前靠近,待走进了一看,原来那枯枝上的黑点不过是几个巨大的乌鸦窝,窝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众人最终止步在了这乌鸦窝下,望着这几个乌鸦窝,荆宇忽然眉头一皱,向身后看去,只见不知何时身后的几棵枯树上已经不声不响的站立了六个锦衣华服的道者。
随着荆宇的转身,其余的人也皆是跟着转过了身去,见到这忽然出现的六个道者,都是一惊。
荆宇看着这六个道者,却不惊讶,沉声说道:“玉垒派的道友果然好身手。”
那中间的一个身披鹤氅、头束金顶冠,腰缠游龙巾的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道友也好警觉。“
吴为站在一边,看着这六个人,又看了看己方的二十多人,得意一笑,大步走上了前,大笑道:“嘿嘿,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花了大半天时间都没有找到,想不到这群小儿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几位玉垒道者齐齐看向吴为,那中年男子打量了吴为一遍,说道:“你是何人,在青城派居任何职?”
吴为看着中年男子,用扇子指过去骂道:“干你屁事,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区区六人就想将我们这么多人包围?呵呵,你玉垒派的人都死光了吧。“
众人听着吴为说出这番话语,不禁纷纷皱起了眉头,这吴为说话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哪像个名门大派的弟子所说的话。
未待中年男子说话,一道尖锐的阴笑声便是从他身后响起,接着中年男子的身后便是走出了一个紫衣绛带的青年道者,只见这道者鹰鼻细眉,青面薄唇,森森的露着笑容,脸上笼罩着一团黑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周尧尧一听这声音心头便是微微一惊,又是仔细看了看这青年道者,心道:这不就是上次的那个满脸森然受伤了的鬼面人麽,上次没见他出过手,又是受了伤,似乎没有什么本事,想不到这次也是来了。
听着怪人的奸笑声,吴为的面子挂不住了,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便是喝到:”你笑什么笑?小心老子废了你的修为!“
可是,吴为还没有将话说话,便是感觉后背一阵阴凉,一股阴森蚀骨的气息瞬间笼罩他的全身。
一个冰冷的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吴为侧过头一看,正是那个青年道者的脑袋。
在场的所有的青城道众都是一惊,就连周尧尧和荆宇都不敢相信,因为这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绕到了吴为的身后,宛若一道鬼魅的黑影。
“我说,你的嘴可真够臭的,不过,很合我胃口,我挺很喜欢你呢。“青年道者奸笑着说道,同时一把泛着森白色的匕首已是架在吴为的喉咙上,吴为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呆呆的说道:”上......上仙饶命,我......我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您出手的。“
在场的青城弟子心头皆是叹息,青城派何时出了这么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青年道者连连点头笑道:“值得呢,值得呢,怎么,你害怕了麽?”
吴为双腿发抖,不敢朝身后看,只是不停的点头说道:”我真的害怕了,我......“
”那你不看我一眼麽?看我一眼,我说不定就饶了你。“
吴为战战兢兢的将目光挪去,怪人突然猛的将头凑到吴为面前,二人对着鼻尖,贴面而视,青年道者眼珠睁得老大,布满血丝,狰狞而恐怖,只盯得吴为浑身发抖,三魂乱颤,仿佛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一时间竟是昏死了过去。
接着,那青年道者也不再笑了,脸上的阴云散去,软下了身体收回了匕首,竟也没有再去伤害吴为,失了魂一般的退了回去。
“大师兄!”戚木鱼见吴为昏倒在了地上,忙是奔上了前去将其扶住,郝子乌紧随其后看了看昏倒的吴为,对着戚木鱼说道:“把他抬回去吧。”
他抬起了头,面容肃然,向那中年道者说道:“阁下何人,既然伤了我青城弟子,自报上名讳罢。”
中年男子瞧着郝子乌的模样,笑道:“我乃玉垒派皆字格梵天化是也,阁下何人?“
郝子乌说道:“我乃青城派天然观大弟子郝子乌,玉垒派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今日为何却这般偷鸡摸狗的潜入我青城仙境,这种做法难道不怕诸仙家耻笑?”
梵天化见郝子乌谈吐不凡,笑了笑,说道:“你青城派占据这大好的青城灵脉,弟子众多却人才鲜出,我玉垒派守着微博的玉垒灵脉弟子精少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依我看让你青城派独守这巨大的灵脉完全是暴殄天物,大有辜负天地之嫌,我玉垒派现在顺应天意来取代你派的地位,怎么能说是偷鸡摸狗呢?”
郝子乌大笑道:“你玉垒派果然好厚的脸皮,居然说出如此无耻的泼话,那好,既然你我各有各的道理,也就无需再辩,请出宝贝来说话吧!”
郝子乌取下自己背负的一幅卷轴,解开了系绳。
梵天化笑道:“你青城派泱泱大众,自古以来广收弟子,可是在我看来,无非是一群无能之辈,今日我们且来一决雌雄。”
只见他双手在胸前一合,掌心摊出两把袖中剑,双手分摊开来,袖中剑悬浮在空中,剑指一掐,双剑已是如疾雷般飞射过来。
郝子乌面容一凝,右手软握卷轴,左手掐出指决,随后右手一扯,拉开画卷,现出一副栩栩如生的碧波流水图,双剑射入其中,如鱼入潭底,没了声响。
郝子乌随即快速的将卷轴一合,将双剑收在了里面。
他手握着卷轴,笑道:“怎样,现在宝贝可是没了?”
梵天化冷哼一声,道:“那就看你困得住与否?”
只见他凝神屏息,剑指翻转,郝子乌面色顿时一变,只觉手中的卷轴开始不自觉的震动,他立即双手发力握住卷轴,怎奈卷轴挣扎不停,最终还是破轴射出两道黑影,飞向郝子乌的面门,郝子乌大惊,急忙侧头躲闪,却已是来不及,被一剑刺中泥丸宫,化了魂魄,元神直奔那西方轮回台去了。
青城道众皆是大惊,谁都没有想到这天然阁的大弟子就这么轻易的就被击杀了,同时也惊骇于那两道袖中剑的速度。
周尧尧怔怔的看着那幻化的魂魄散寂在空中,心头一颤,适才还是活生生的郝子乌竟然就在这呼吸间便是连尸体都没有了,这还是他来仙境第一次看见人死去,他万想不到仙人死的如此的彻底,尸体都没有,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
他忽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自胸口传来,他心头一翻,便是要呕吐出来,一只手已是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抬头看去,正是荆宇。
荆宇正从容的看着他,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怯意,反而给人一种安全踏实的感觉。
周尧尧渐渐缓了口气,定了定神。
梵天化看着青城弟子,笑道:“这就是你们青城派后辈的实力麽?依我看真是连蝼蚁的不如。”
一个束发少年从青城道众中跑了出来,要去抓那消散光影,嘴里喊着:“大师兄!”
怎奈他跑到跟前时,那仅剩的光影也是消散了。
少年狠瞪着梵天化,说道:“你们玉垒派简直欺人太甚!”
梵天化看着少年,只是说道:“你又是何人?”
少年道:“你听好了,你杀的是天然观观河道人的大弟子郝子乌,我是三弟子白巧余,定要取你狗命!“
梵天化不以为然的呵声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观河老道的弟子,青城弟子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你大师兄即是如此,你这师弟又何必出来送死?”
少年取出了自己挂在腰间的乾坤壶,拔开壶塞,说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只见他那酒壶中别有乾坤,他双手一抖,便是从里面喷出一柱青色的酒水,激射向梵天化。
梵天化纵身一跃,跳到半空,酒水如蛇行般附空而上,追身上去。
那梵天化身子上跃,手中也不停,掐出了指决,策动那两把袖中剑飞绕旋转,将那水蛇斩作数段。
这水蛇也不简单,被斩后便是爆散作漫天的酒雾,将二人笼罩在其中,白巧鱼又是将酒壶一拍,壶中喷射出火舌,飞向那酒雾,酒雾遇火即燃,顿化作半边火海,将梵天化吞噬在其中,一个玉垒弟子同时窜入酒雾中。
青城弟子皆是面露喜色,只以为这二人定是丢了性命。
谁知,热浪拂过,两道灰影窜出,百巧鱼的身体一晃,呆立在原地,慢慢的转过身来时,眉心与左胸已是同时中了袖中剑,身影一晃,便是化了一道白光,飞向了那西边,乾坤壶“咕咚”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火焰烧烬,玉垒二人直直的站立在被烧的焦黑的地面上,二人却是毫发无伤,青城弟子一片骇然。
此时梵天化身旁站的是一青年男子,身穿白色浪纹袍、脚踏红色摆渡靴、面容清秀,手臂却粗壮,如艄公一般,持了一把银光璨璨柳纹浪花的洛水浆。
梵天化向持浆道人拱手道:“多谢你啦,洛雨,想不到这三弟子倒是比这大弟子还要厉害些。”
洛雨用手拭干浆柄上的水迹,说道:“非也,只不过他的葫芦克制你,我的宝贝又克制了他。”
青城弟子眼睁睁的看着郝子乌和白巧鱼几个呼吸之间接连丢了性命,而对方二人却是毫发无伤,无人不感到胆寒,一丝死亡的气息弥漫在这苍茫的大地上,让众人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其余的四个玉垒道者跳下了枝头,梵天化说道:“我们二派数百年来没有争斗过,想不到今日一见面就去了两个人,青城派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们全都弃了宝贝各自投明路去吧,我们不想大开杀戒。”
天然观此时连失了大弟子和三弟子,其余弟子皆是悲愤不已,皆是要冲上前去拼命,却是被人群中走出的一个白衣女子阻挡了下来。
“你们打不过他们的,又何必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