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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卢象升家训

【撰主简介】

卢象升(1600-1639),字建斗。明代宜兴(今江苏境内)人。

明熹宗天启年间进士及第。历任大名知府、右参政。曾参与镇压高迎祥、李自成率领的农民起义军。后为督师,力抗清兵,因受权臣杨嗣昌的掣肘,炮尽矢穷,奋战而死。明福王政权建立时给谥“忠烈”,清王朝给谥“忠肃”,追赠兵部尚书。着有《忠肃集》传于后世。

卢象升居官勤劳,鸡鸣即起。国难当头,卢氏一门先后赴国难者达百余人。他对子弟要求严格,即使是干戈扰攘、戎马倥偬之时,仍不忘谆谆告诫子弟。

不要只想到个人的事情

【原文】

古人仕学兼资[1],吾独驰驱军旅。君恩既重,臣谊安辞[2]?委七尺于行间[3],违二亲之定省[4]。扫荡廓清未效[5],艰危困苦备尝,此于忠孝何居也[6]?

愿吾子弟思其父兄,勿事交游,勿图温饱,勿干戈而俎豆[7],勿弧矢而鼎彝[8]。名须立而戒浮,志欲高而无妄[9]。殖货矜愚[10],乃怨尤之咎府[11];酣歌恒舞[12],斯造物之戮民[13]。庭以内悃愊无华[14],门以外卑谦自牧[15],非惟可久,抑且省愆[16]。凡吾子弟,其佩老生之常谈[17];惟我一生,自听彼苍之祸福[18]。

——节录自《忠肃集》

【注释】

[1]仕学:做官与治学。

[2]臣谊:臣子之义。

[3]七尺:七尺之躯。行间:行伍之间。

[4]定省:“昏定晨省”的略语。指子女早晚向父母请安问好。语出《礼记·曲礼上》。

[5]廓清:安定天下。

[6]何居:何处。

[7]干戈:兵戎。俎豆:俎和豆都是古代祭祀用的器具,引申为祭祀之意。

[8]弧矢:弓箭。鼎彝:鼎是古代烹饪之器,彝是古代宗庙中的礼器。

常于上面刻铭功纪德的文字。

[9]妄:狂妄。

[10]殖货:殖货财。矜愚:向愚民炫耀。

[11]咎府:根源。

[12]酣歌恒舞:沉溺于酒醉歌舞。

[13]戮(l俅)民:受过刑辱的人,即罪人。

[14]悃愊(k俪nb佻)无华:至诚质朴。

[15]卑谦自牧:对别人要尊重,自己要谦虚。

[16]愆:过失。

[17]佩:记着。

[18]自听彼苍之祸福:听凭上天去安排祸福。

【译文】

古代的人做官又兼治学,而我却奔走驰骋于军旅之间。皇上的恩典既重,为臣之义怎可推辞?委七尺之躯于行伍间,不能早晚向父母请安问好。扫荡敌人、安定天下的功效未见,而备尝艰危困苦,忠孝又表现在何处呢?希望我卢家子弟想着你们的父兄,不要专事交游,不要只图温饱,不要在外打仗而又想到家里的祭祀,不要一执弓矢就想要铭功于鼎彝。名声要立但要戒浮名,志气要高但不可狂妄。增值财货以向愚民炫耀,乃是引起怨尤的根源;醉酒狂欢,长年歌舞,乃是造物主的罪人。居家要至诚质朴,在外要为人谦虚,尊重别人。如此不但可保长久,而且还可减少过失。凡是我卢家子弟,希望你们记着这些老生常谈;至于我的一生是祸是福,则只好听凭苍天去安排了。

【评析】

卢象升在这篇家训中告诫子弟,要想到父兄及广大士兵正在艰难地行兵打仗、抗击清兵,不要只想到个人的事情;要力戒浮名,防止狂妄;不可积聚货财而招致怨恨,不可沉溺于酒醉歌舞而沦为罪人;居家要至诚质朴,待人要谦让尊重等等。这些话时至今日仍有其教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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