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主将,破敌军,以五千胜十万,多么辉煌的战绩。
这样的一战堪称战争的典范,值得天下人铭记。
这也就意味着,胜者荣耀加身的同时,败者万劫不复。
曲长歌永远记得那天,她高据马上,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不沾丝毫血腥,不像在战场反而更像是赏花归来。(叶瑾之:系统自带装备,防水防火防尘自净自动调节大小,亲,真的不考虑来一发吗)
她手中的长枪正抵在他的心窝,只要稍一用力,就能结束一条生命。
一战成名天下知,从此刻开始,叶瑾之不再只是智绝天下的谋士,更是军神,修罗公子扬名天下。
他们两人像是完全对立完全相反的存在,如光与暗,如胜与败,如荣耀与耻辱,如此时她高高在上他狼狈在地。
天色烧的火红,夕阳和云彩晕染半边天,与战场上残留的血与火相映。
她的白衣也被光泼上暖红,可她的那双眼睛里,依旧是冷静自持,无悲无喜。
即使,是以他为陪衬,也无半分不同吗。
曲长歌突然很不甘心。
他知道,自今日起,对她,恨之至深,可对方显然并无相同的感情。那种与其他人并无区别的眼神,让他的恨愈发的深了。
夜半,囚牢。
浓稠的黑暗将曲长歌压的喘不过气来,父亲的教导,先祖的威名都在他的手中葬送。浓重的绝望甚至盖过了周身的清寒。
此战之后,曲家不再是启明的守护神,而是修罗叶瑾之首战的祭品。
他是曲家的罪人。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曲长歌却分明听到庆功宴上的觥筹交错之声,欢呼庆贺之声。得意忘形,刺耳至极。
然后,真的有声音传来。
来的仅有一人,脚步声里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透着股平静悠然的味道。
她手持一把简易的风灯,颜色昏黄,仅能照亮周身一步之地。
那人开了锁,关了门,来到他的面前,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她的眼神在灯下明明灭灭,看着他,很是复杂。
叶瑾之保持着沉默,曲长歌却不想看着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忍不住讥讽道:“今日贵军可是打了好大一场胜仗,叶将军怎么不去参加特地为你举办的庆功宴,反倒是来见曲某这个阶下囚。若是让叶将军的同僚知道,叶将军抛下了庆功宴,只为了来见曲某,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说着,他故意停顿了一刻,然后带着半分恍然半分嘲讽的继续道:“我明白了,叶将军是觉得今日对曲某的羞辱还不够痛快,打算亲自来吧。”
看着叶瑾之自始至终不曾变化的眼神,依旧行云流水的布菜的动作,曲长歌心底情绪翻涌的更加厉害。
他带着恶意道:“总不能是叶将军终于迷途知返,决定弃暗投明了吧”,曲长歌笑了笑,刚要继续说,却被递过来的一双筷子打断。
曲长歌挑了挑眉,顿了半晌,刚想要再刺上几句。可一抬头,对上那双清冷的眼,他忽然冷静下来,觉得刚才的自己像是跳梁的小丑,可笑而又愚蠢,全无半分风度从容。
终是没有说出口,甚至没有矫情的表示什么,曲长歌接过了筷子,致力于填饱肚子。他可不是亏待自己的人。
一时之间,室内又是静默。
“这一仗,也只是,凑巧,罢了”叶瑾之似是斟酌着用词,话语间有着间隔。
曲长歌想要愤怒,他败得那样惨,不过只是“凑巧”,可他同样也听的出叶瑾之话里满满的认真。他觉得有些无力,有些颓然。
叶瑾之这时也有些尴尬,她显然注意到自己话更像是在炫耀。
这种感觉她是明白的。类似于,穿越前的校园,那时年轻不懂事,听到学霸表示考砸了就信以为真,结果成绩出来,全校第一。学霸君拿到试卷摇头叹息,可惜不是满分。
那种被秀了一脸的酸爽感。
叶瑾之想要补救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都是错。
叶瑾之默了,等到对面的人吃饱喝足,收拾了一下残局。转身离开。
在她走到门前,身后传来不知情绪的话语:“叶瑾之,若我此次不死,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的脚步停了一瞬,又接着恢复如常,“我等着。”
些微的光亮和生气褪去,黑夜再次涌来。
第二天,牢内空空,似是自始至终没有人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