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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殇

将脏兮兮的衬衫脱下,随后是裤子,贴身衣物。没有了衣服的束缚,霍修宁感觉松了口气,整整一天让他穿这么邋遢真的快受不了了。

将热水放好,霍修宁跳进浴缸里。浴缸旁边放着各种儿童牌洗浴东西,甚至还有一个小鸭子。他想起余生那信誓旦旦地说我自己会洗的表情,又想起刚刚他有可能还在浴室里玩着这个小鸭子就觉得好笑。

他按了按自己的嘴角,慢慢将自己整个身体潜入手中,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在一点点消失后又一下跃出水面。他擦拭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大腿根部的那道疤上停留很久很久。

那条疤有五厘米之长,是曾经他的表妹将他推下楼梯是留下的,尖锐的铁丝一下刺穿他的皮肤,可是当时表妹说了什么呢?

疼,疼的快要昏过去,自己想和他们说疼,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明明,明明刚来的时候表妹还像以前那样欢迎自己,自己的舅舅还说对他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骗子,都是骗子!

霍修宁狠狠地拍打一下水面,将水中的小鸭子一下惊起。他眨眨自己湿润的眼睛。抬手将小鸭子好好地摆放在原位,然后快速洗完。

洗完出来的时候,余生自己熟睡。“大”字型地将手脚伸张开,将床占有了三分之二。霍修宁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浴巾。随后转身在余生的衣柜里找了一件“比较大”的T恤穿上。

虽然有着十二岁的年龄,身体却好比十岁,到是十岁和六岁毕竟有差距,他看着有些略紧地T恤,有些不自在地上床。因为床并不大,而且余生占了三分之二,霍修宁的身体简直是直贴床边,只要一动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床。

他无奈下床。将余生的睡姿摆好,又把他向里边推了推,床头那里的窗大开着,夜风吹进来,他怕余生感冒,贴心地将窗户关好,然后紧贴着余生躺下。

将床头的夜光灯打开,霍修侧过身看向余生,觉得异常地心安。

十二岁生日那天,是他父母出事的那天。那天一直工作忙碌的父母提出他的生日要带他出国过并且还要游玩几天。霍修宁很高兴,他一大早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乖巧地等待着出发。

在飞往异国的航机上,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美好。低头为他擦拭嘴角的妈妈,以及看着报纸却不停看向他们的爸爸,他甚至还记得邻坐的可爱的外国小女孩和机舱里空姐那甜美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欢迎您继续乘坐班机前往马阿道夫,有H市至马阿道夫的飞行时间8小时,飞行高度12600米……”

突然机舱剧烈抖动了一下,然后是各种尖叫和哭喊,霍修宁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倒立,桌上刚刚空姐送来的果汁也洒在他的身上。

空姐大声地喊着不要慌乱,只是前面遇到气流,穿过气流就安全了。人们渐渐安静起来,可是随后警报声响起,人们又开始慌乱起来。

空姐让他们使用逃生工具,人们争先恐后地涌过去,霍修宁感觉妈妈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停地在抖。

然而,没有任何人逃出去。AM1107航班失事。

霍修宁感觉飞机在快速地下落,他被他被爸妈紧紧抱住,妈妈在他的耳边低呐。“一定要活下去。”

人们似乎也已绝望,他们拿出手机,想给家人打电话,可是上帝从不曾心慈手软。

霍修宁醒来的时候,他依然被他爸妈紧紧抱住,在两人的臂弯里的他简直快要呼吸不上来。他推了推自己的母亲,喊了声“妈妈”,曾经美丽娴淑的妈妈现在已面目全非!

他不停地哭喊,想要从父母的怀抱里出来,可是他们的手臂如铁制一样密不可分。由于靠的太近,他甚至闻到了自己父母身上从来的肉焦气和若有若无的烟。

他哭到嗓子发涩,直到救生员找到他,他才从他的父母的“怀抱”里出来,他抱着他的父母,眼泪早已流光,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就那样申请呆愣地坐在那里。

AM1107航班仅霍修宁一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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