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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赵匡胤家训

【撰主简介】

赵匡胤(公元927-976),即宋太祖。涿州(今河北涿县)人。

出生于洛阳。后周显德三年(公元956年),积功至殿前都指挥使,拜定国军节度使。六年,升殿前殿点检。七年(公元960年)初,发动陈桥兵变,建立宋朝,改元建隆。次年,以杯酒释兵权方式,解除石守信等重要禁军将领的兵权。继而采取了先南后北的战略,先后攻灭了南平、湖南、后蜀、南汉、南唐等割据政权,并加强了对北方契丹的防御。赵匡胤在进行统一战争的同时,又改革官制,加强中央集权;还重视农业生产,注意兴修水利,减轻徭役,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

作为开国之君的赵匡胤,深深懂得“马上得之不可以马上治之”

的道理,特别提倡读书和重用读书人。他曾经说过:“宰相必用读书人。”他不仅自己勤奋好学,还诏命武臣多读书,“贵知为治之道”;勉励皇子多读书,“知治乱之大体”。在他的倡导和鼓励下,于是“臣僚始贵文学”。赵普在政治上颇有谋略,但也多凭经验办事,并非满腹经纶,在赵匡胤的影响和劝导下,赵普也养成了手不释卷的习惯。赵匡胤器量宽宏,不尚重刑厉法,用人亦不问资历,只注重才德兼备。

赵匡胤生活俭朴,反对奢靡,对亲族(包括皇后、皇子、公主、弟兄)要求甚严,随时利用机会进行谆谆教诲,勉励他们为树立全国俭朴之风带一个好头,给后世留下较好的影响。今将有关赵匡胤劝公主、皇弟崇尚节俭的内容作一番介绍,以飨读者!

戒公主当节俭

【原文】

永庆公主曾衣贴绣铺翠襦入宫中[1]。上见之,谓主曰:“汝当以此与我,自今勿复为此饰。”

主笑曰:“此所用翠羽几何?”上曰:“不然,主家服此,宫闱戚里必相效。京城翠羽价高,小民逐利,展转贩易,伤生寝广,实汝之由。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岂可造此恶业之端?”主惭谢。

永庆公主因侍坐,与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久[2],岂不能用黄金装肩舆,乘以出入?”

上笑曰:“我以四海之富,宫殿悉以金银为饰,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古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苟以自奉养为意[3],使天下之人何仰哉!当勿复言。”

——节录自《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十三,太祖开宝五年七月

【注释】

[1]永庆公主:一说魏国长公主。按魏国长公主乃赵光义的第七女,此时尚未曾受封故应以永庆公主为是。

[2]官家:指皇帝。宋人习称皇帝为官家。

[3]意:原作“文”,据《宋史全文》卷二上改。

【译文】

永庆公主曾身穿缀满翠鸟(即翡翠鸟)羽毛的绣花短衣进入宫内。赵匡胤看见了,很严肃地对公主说:“你把它给我吧,从今天起不要再穿翠羽服饰了。”公主笑着说:“这又能用多少翠羽呢?”赵匡胤说:“不能这样说。公主们常穿这种服饰,宫廷内外势必竞相仿效。这样一来,京城翠羽价格必高。黎民百姓眼见有利可图,便纷纷争着辗转贩运,以牟取暴利。于是,不利于民生就会渐广。这些都是由你引起的啊!你从小生长在富贵环境中,应当时刻想到惜福,怎么能去带头做此不好的事呢?”公主很觉惭愧,承认了自己的不是。

永庆公主陪侍在赵匡胤身旁,与皇后一道向赵匡胤进言说:“陛下做天子已经很久了,难道就不能用黄金装饰轿子,乘坐着出入内外吗?”赵匡胤笑着说:“我拥有四海财富,就算是用金银装饰全部宫殿,也完全能够办到。但是想到我是在为天下守护财富,怎么能够随便动用呢?古人说以一人治理天下,不是以天下奉养一人。如果我有意将全天下的财富奉养我一人,那么全天下的人还有什么可以依靠和指望的呢?因此,你们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

【评析】

赵匡胤一生比较节俭,自称“为天下守财”,在当皇帝已久的情况下仍能坚持初衷,恪守信条,不肆铺张,崇尚廉洁节俭,这在封建社会最高统治集团中不可多见。更为重要的是,他还要求自己的妻子儿女跟着这么做。大家都从自己做起,从日常生活细事做起,以此在皇族中、在统治集团中带个好头。

赵匡胤教育妻子儿女,着重分析劝导,循循善诱;对妻女严,对自己更严。使自己建立起来的家规家法卓有成效。纵观赵宋一代,朝野上下,宫廷内外崇尚节俭,当数赵匡胤在位的十七年。

望胞弟不忘布衣时事

【原文】

乾德、开宝间,天下将大定,惟河东未遵王化,而疆土实广,国用丰羡,上愈节俭,宫人不及二百,犹以为多。又宫殿内惟挂青布缘帘、绯绢帐、紫褥,御衣止赭袍[1],以绫罗为之,其余皆用绢。晋王己下因侍宴禁中[2],从容言服用太草草,上正色曰:“尔不记居甲马营中时耶?”[3]上虽贵为万乘,其不忘布衣时事皆如此。

——节录自《邵氏闻见录》卷七引《建隆遗事》

【注释】

[1]赭袍:元抄本作“赭黄袍”。

[2]晋王:即宋太宗赵光义,太祖弟。开宝六年(公元973年)封为晋王。

[3]甲马营:即夹马营。地名,在今河南洛阳县东北。赵匡胤生于此地。

【译文】

太祖赵匡胤乾德、开宝年间,天下基本统一,只有北汉割据的河东(今山西境内)尚未归附。当时疆土广袤,物产丰富,国库充实,可是宋太祖却愈益节俭。宫中侍仆不足二百名,宋太祖却还嫌多。另外宫内日常起居所用也只是简单的缘帘、绯绢帐、紫褥等,宋太祖所穿也只是用绫罗制成的赭黄袍,其余衣物都以粗绸绢为原料。有一次,晋王和晋王以下的侍臣在宫中参加宴会,从容地言及宫中的衣着和日用太简陋。宋太祖严肃地对他说:“你不记得我们过去在甲马营时那段困苦的经历么?”宋太祖虽然贵为天子,但其不忘昔日布衣时事竟到了如此地步!

【评析】

赵匡胤虽然贵为天子,但随着天下基本太平,国用日丰,却愈加节俭。他不仅时时警惕自己要居安思危,崇尚节俭,而且也随时提醒皇弟不要忘过去的困苦经历,说明创业不易,要求亲族们共勉。这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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