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大理寺虽立了案,可想来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树大招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哥无需介怀。”
青王叹了叹,仰头又是一杯薄酒入喉。
“不知大哥这次回京,预备停留多久?”
“四五天吧。”
“这么快?!那,父皇知道吗?”
青王摇头:“当年为清荷之事,父皇盛怒之下贬我出京,想来是怨极了我。”
这事,他们兄弟几个都是知道的。清荷复姓慕容,是靖远将军慕容訾的幺女。隆庆七年,慕容訾叛乱被擒,株连九族。青王带着慕容清荷跪请皇帝开恩,皇帝一怒之下举剑欲杀慕容清荷,是青王替她挡了一刀。血染透了他半边面颊,他却动也不动。
“大哥,父皇嘴硬心软,如今事隔多年,大嫂又——对不起,大哥。”
“不要紧,清荷故去是事实。其实我早该知道,她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她成全了自己的心,却仍旧挣不开父兄亲族的负累。——好了,咱们不说这些,说说你们。”
“我们?我们还不就是这样。”
青王笑:“四弟仍是老样子。——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们都娶妻生子了。当年跟在我们后面的秦家丫头,如今成了我五弟妹。”
君凌逸也笑:“女大十八变。而今人家艳冠群芳,可再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
青王见他言语霁和无甚异色,不由宽慰许多。月华如练,透过窗子向外望去,是满院疏影横斜、暗香盈袖。“我记得多年前的冬日,也是年关那会儿,我们背着父皇在清辉亭绿蚁掊酒、围炉夜话。那时,五弟妹进宫不久,见五弟箫音佳绝,欢喜之下便觍着脸央五弟教她。”
“还有这么回事儿?我倒是不记得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还没来得及答话,三弟就过了来,用两个面人儿将人哄走了,还赌气摔了你的萧。”
萧?君宸逸似乎有了那么点印象。因为是母妃遗物,这萧他素来宝贝,以至于虽时经二十余载,音色仍清亮如昔,连磕磕碰碰都十分少有,印象里,大约也就两次。一次是怀王意气所致,一次是自己失控所伤。失控呢,真难得。他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物事。
青王眼尖,见那萧面生,不由道:“怎么换了,原先那个呢?”
“前阵子坏了。”君凌逸笑笑,不动声色将东西往后掩了掩,“对了,大哥这次是从哪里来?”
“滇南。”思及旧事,青王的眉目柔和几许,“清荷以前一直想去,所以特意走了一趟。”
“那儿美吗?”久不出声的若冰突然开口,“我听说,那里的呼兰山能碰到云彩。”
青王笑:“是,滇南很美。家家有花,户户荫绿。我花了三天三夜,这才勉强够得呼兰峰顶。从此沿着北坡往下,便是千鹰了。——说到千鹰,我想起件令人在意的事。”
“哦?”
“千鹰南境不知何故多了不少人,做买卖的大车更是连番往里进。这本也不稀罕,但怪就怪在,只见进去的,却鲜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