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若冰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君凌逸已经不在,只剩下昨日见着的两个女婢。这二人其貌不扬,却极是通透,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虽不过吃穿用度这等小事,做来却是细致周到,教人舒心的很。
如此一来,若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择席的习惯,很能随遇而安,本欲打个盹就起,不料数日的疲惫,竟令她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午膳很快就端来。四菜一汤,清淡可口,若冰甚是欢喜,只碍于上次暴饮暴食的教训,这才有所收敛,吃到七八分便停了手。
女婢告诉她,君凌逸去前留话,说是若她心急可先回,他晚些时候再过去。若冰知他贵人事多,也没指望他等她,所以谈不上失望,但一想到回府如何交代,顿时又犯了难,也不知柳七是怎么编的。
“那他有说去哪儿吗?过会儿还回不回来?”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公子似是与老爷一道出去的。”
“哦。”若冰也知问不出什么来,就没再继续。顿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徐远,又问:“你家少爷呢,他在不在?”
婢女愣了愣,继而点头道:“在的,许是在书房。”
若冰大喜,当即请人带路。
徐远见是她,忙放下书册迎出来。
若冰心急,生怕与君凌逸错开,便开门见山说了来意。
徐远想了想:“应该是在衙里,或者去看堤了,说不好,但总归就这几处地方。我让人给你问问去。”
若冰道了声谢。
徐远因着君凌逸的身份,连带着对她也有些拘谨,几度欲言又止。昨晚匆匆一面,欢喜有之,庆幸有之,惊讶有之,许多话他没机会说,可现下有机会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静默良久,终只是讪讪道了声抱歉。
“徐公子不必自责,意外而已。王爷也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若冰与家姐长居京城,亏着徐公子才得览寒山胜景,谢还来不及,怎会因此怪怨。再说,大家这不是都没事么,我也算见识一回,可比小说戏文过瘾。”
一番话,说得徐远愈加讪讪。如此,倒显得他小气。自嘲一笑,他作揖道:“柳小姐说的是,是在下太过拘泥。改明儿有空,请上令姐与柳公子,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若冰笑吟吟应了。时值小厮回禀,说是徐寿与君凌逸人在衙里,便也不再多说,寒暄几句就告辞出来。
地方不远,离徐府不过一炷香时间。由于挨着闹市,附近摊贩倒也不少,零嘴木艺字画杂耍,琳琅满目。若冰略略一遍逡巡,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卖冰糖葫芦的中年人身上。
似是有日子没吃了。若冰眼馋,特意挑了两串又大又好的。临付钱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干脆拔了发簪给他。
发簪很新,是昨晚随着衣物一道送来的。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单看做工质地,也知道绝非下品。
中年人没见过这样的,看着若冰津津有味先吃了起来,一时阻也不是,接也不是,犹豫良久,这才诺诺捏在手里。
他本想把剩下的都给她,可待他回过神来,那女子已经走过街去了。看样子,似是在等人。许是大户人家出来玩的小姐,他思忖,做生意的同时,总不忘往她的方向多看上两眼。
她起先站着,想是后来觉得累,就寻了个台阶坐下,拿着穿过糖葫芦的细竹签在地上画圈圈。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大约是听见脚步声,她仰起脸,阳光的明媚令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君凌逸出来时,她就这样看着他,笑嘻嘻晃着手里的物什道:“你要不要?”